也连忙手忙脚乱摸了一把角落灰尘,往翠玉连忙抹。
那丫鬟看着他们两人,微微一笑,说道:“你脱了这喜服,穿这么少,恐怕更是不好走了。要不,咱们换换?”
柱子和翠玉都一愣。翠玉胆胆颤颤看那丫鬟,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那丫鬟看一眼翠玉,说:“这与你们不相干,你们若是想活命,还是知道得少一点好。快脱吧,再晚了,你们就走不掉了。”
翠玉与柱子两人对看一眼,翠玉让柱子转过头去,与那丫鬟互换了衣衫,还没等理清这一些。那丫鬟眉眼突地一沉,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翠玉手停在当下,柱子正准备拉门出去。那丫鬟突然严声低喝道:“来不及!你们两人快找地方躲起来!”就这时候,柱子也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正慌神着。突然看见那丫鬟指着床下面,低声招呼说道:“快,钻床下去。记住了,一定要等待外面没响动了,再出去!”
那丫鬟的语气里有一股令人不得不从的威势。柱子和翠玉两人手忙脚乱钻进了床下,才藏好,就听见屋门咯吱被打开来。随门风进来的是一股浓重酒气。柱子翠玉两人扒在床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头顶床板一沉,却是那丫鬟上了床来。有人进来了,脚步歪斜踉跄,只片刻就到了床榻边。贺兰秀林也不知道说得什么,呵呵笑声只有半截,就向被人掐了喉咙似的咽了回去。
脚步突地往门口蹿去,紧接着轰一声巨响。他们头顶床板一轻,床上那人已是下了床来,随着屋门咯吱一声响动,屋内恢复了寂静。柱子带着翠玉在床下面藏着,听得外面动静没了,正准备出去,突然听得一声好大巨响,床板晃动不已,院子有人慌张喊道:“不好了,西城大营着火了。快通知大人!”脚步纷迭而来,屋门被捶得蹦蹦直响,外面人声喊道:“大人,大人,啊,救……”
吓得柱子缩回头去,再也不敢动弹了。
柱子一边走,一边将经过说明了,说:“这不是一直等到你们来吗?”
几人穿了正堂,翠玉看见正堂情形,骇得尖叫一声,柱子连忙握了她的手,低声说道:“不用怕,这里的人都死了。”拖着翠玉从死人堆里穿过去,来到了大街上。头顶一轮圆月将街上照得通亮,震天喊杀声正从西城方向传来。
刘土根转头对柱子说道:“柱子,你带着翠玉先到我家去,你嫂子在家里。我跟大河要去城门那边看看去。”
柱子看着外面乱糟糟场景,一时醒过来,说道:“土根哥,今日就是八月十五?”刘土根点了点头,拍了拍柱子肩膀,说道:“快回去吧。”转身就拉着大河往西城方向冲过去。
柱子一边走一边回头,还没有出巷子,突然有一伙人持棍拿刀的民众蜂拥冲过来,直往贺兰秀林千总府邸而去。还有人喊道:“贺兰秀林就住那里,大伙杀进去,勿要放走一个北狄狗!”
柱子愣愣看着,一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弟妹来。他家田地被圈,一家老小被赶出家门,只得四下游荡,爹娘先是卖了几个妹妹,后来爹受了牵连罪,进了大牢里,弟弟又生了病,没奈何,他娘只得卖了他。因是有一身力气,他就进了许府马房当轿夫。而这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家里人了。
翠玉见柱子眼圈发红直愣愣看着蜂拥人群,不禁伸手扯了扯柱子袖子,低声唤道:“柱子哥。”
柱子回过神来,看了翠玉一眼,拉着翠玉的手,大步往许府走去。许府大门开着,里面乱糟糟一片。柱子领着翠玉来到刘土根所在院里,敲开了门,见这里一院子老小都还好,就将翠玉塞了进去。
翠玉拉着柱子手,不敢放,紧紧看着他,喊道:“柱子哥,你别去。”
柱子回头低声说道:“翠玉,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进这府里的?还有,今夜要不那小姑娘,咱们又怎么安好活着?若是不杀光了这些北狄狗,咱们大伙都活不成了。”说罢将袖子从翠玉手里抽出来,头也不回就走了。
柱子出了许府,上了街来,轰隆隆马蹄声突然从东边过来。他赶紧避到边上,一队骑兵从街的尽头连绵过来,月下萧家军灰黑色狼旗迎风飘展着,只片刻就到了跟前,无比萧杀气息迎面扑来。清朗朗月下,领着灰黑色狼旗蔓延过来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着一身青布衣衫,颜面俊俏无双,光洁额头下,一双黑幽幽冷寂深寒。
柱子一下子看直眼睛。竟是觉得这马上这少年好生面熟,居然跟才不久救了他的那小丫鬟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