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他帐营里另开了一铺,扶着汪贤生先上了铺去。他与李进又坐下来,两人默默对喝一阵。
周围再无人,灯火昏黄幽静,李进的脸黑红黑红的,默默凝望灯火一阵,突地伸手拍了拍吴大鹏肩膀,说道:“大鹏啊,你放心吧,现在墨丫头来了,有她在,谁也不敢小觑了咱们第二军的!”
吴大鹏酒也上了头,眼眶里湿漉漉的,随手一抹了,哽咽点了点头,低沉说道:“延川,延川,若是有方将军早些过来那就好了,咱们也不会丢了这么多兄弟了,是我,是我没有用,将大伙从漠北带出来,却没能带回去……”
李进瞪他一眼,沉声说道:“你说什么呢?延川这事又不是你的错,战场之上,生死原本就难料,大伙既是入了萧家军,谁心里没个准备?这事你别尽揽到自己身上了。咱们第二军不就是在延川吃了亏吗?那汜水关是谁打下的,舟州的围是谁解的?还有惠州袁州呢?这些不都是咱们第二军拿下的吗?胜败是兵家常有事情,你管别人怎么说道?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吴大鹏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天憋闷一股脑咽下去,点头说:“大哥说的是,有方将军在,咱们第二军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说罢提了酒坛子又要倒酒,晃了半响,也只晃了几滴下来。李进笑着说道:“好了,咱们兄弟今日也喝够了,收了罢,我困觉了,明日一早还要去看看墨丫头呢,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边说着边歪歪斜斜站起身来。
吴大鹏连忙过来搀他,谁知道两人都喝高了,走了几步,就跌到一块去了。在外面候着的小付听了叮叮咣咣响动,掀帘子往里面看一眼,将隔帘前堆到一起的两个人,连忙跑进来,分别将两人搀到铺上,安置睡下来。
李进三人闹了大半夜睡去了,方墨却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大风滚过帐顶,如惊涛骇浪一层层翻涌不休,她一时屏住呼吸,冷眼看着。风止浪息,周遭静了下来,满目灯火昏黄幽静。她转过头,四下看一圈,目光定定落在旁边架子上的箭袋上。这箭袋是牛皮制成,虽是朴实不华,却甚是耐用。她有一回偷了萧帧箭袋,后来到了祁山,就找了个名目还送给了他这个。
那么她眼下自是到了白杨谷的萧家军营地了。
灯火亮着,大帐内无人,方墨挣扎坐起来,立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扶着额头,静坐一阵,待这不适缓过后,披上斗篷下床来。走几步,摸到桌上茶壶温热,于是倒了一盏出来,暖了暖肠胃。
又四下看一圈。这帐内大,里面却不多,最里面是床,旁边架上挂着一张大弓和牛皮箭袋,再然后就是这方桌了,简简单单一桌四椅。除却这青花茶具,偌大帐内一色灰黑,尤显得冷清空荡。
方墨将手中茶盏放下来,走到门边,正要掀帘子出去,外面人声传来,她手下动作一滞。胡不归的笑声虽是再不是从前放荡不羁,她仍是一下就听出来了。胡不归呵呵笑几声,说道:“哎呦,我说得这些事不过些前朝往事了,帧少爷想必早听说过了。想那夏临王武功文治也算是了得了,最后为了一个女人断送大夏王朝近四百江山了,真真是可惜了。”
方墨不由得轻扯嘴角无声冷笑了。这夏临王的故事她也知道,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龙椅,不过短短几年,大夏王朝就隐隐有中兴势头,后来不知怎地竟迷上了一个女子,做出许多荒唐事来,惹得朝野激愤,最后还被人在行宫中刺死,他死后,因是无后,大夏王朝就陷入皇位争夺战中,延绵到朝堂之外,一时战火四起,终是被他姓人夺了天下。
胡不归这话里意思,那真是再明白不过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和萧帧之间的事的,不过这事不是她眼下最想知道的,她想知道的是,萧帧会怎么回答?
虽然答案是与否,于她而言,已是没有多大关系,胡不归的劝说是对的,但是她心底仍是想从萧帧嘴里知道答案。
却等了半响,也听不见萧帧回话声音。方墨心中有些不耐烦,伸手见帘子掀了一条小缝看出去。萧帧和胡不归正在外间门帘子旁边站着,萧帧背着她,灰黑背影冷寂幽深。胡不归背门,坐着一张木头椅子上,颜面较之从前又清瘦了几分,捋着自己山羊胡须,脸上虽是有笑,却也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胡不归久等不到萧帧应和,脸上担忧几乎要透皮出来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