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淑长公主禀退了下人,睨了眼魏妧,“妧儿,你也下去吧。”
魏妧顿了顿,看向敏淑长郡主,又飞快的睨了眼浔王,只好跟着秦姑姑一起退下。
屋子里清的一个不留,浔王眯着眸。
“昨个宴会皇上将你留下,可是说了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糊弄小孩子的把戏就收起来,本宫一个字都不信!”
敏淑长公主挑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浔王神色微闪,“皇姑,府上也有人昨日进宫,何不审问,恕本王难以奉告,皇姑见谅。”
浔王也只能提示到这,剩下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敏淑长公主微讶,浔王很少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送走了浔王,敏淑长公主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现在魏翊身上,一个大胆的想法猛然而生,惊的背脊一凉。
“来呀,把沈嬷嬷给本宫带上来!”
不一会,沈嬷嬷被秦姑姑带到敏淑长公主跟前,一脸忐忑。
敏淑长公主沉着脸,一拍桌子,“沈嬷嬷,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当初将你送在郡主身边,有心抬举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本宫的?欺上瞒下,帮着郡主欺瞒本宫?”
沈嬷嬷一听腿一软,跪了下来,“老奴该死,老奴辜负了公主一番美意,求公主殿下开恩啊。”
敏淑长公主呵斥,“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宫里发生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还不快从实招来,本宫要听原本的经过,一个字也不许隐瞒!”
沈嬷嬷忙不迭的将魏翊受宠的事说了出来,“公主,是郡主威胁老奴不准透露半个字,否则就将老奴全家发卖,老奴也是逼不得已啊,求公主恕罪。”
敏淑长公主惊愣好半响,一字一顿咬着牙道,“你说的是真的?”
秦姑姑也没缓过神来,这未免太荒唐了,论辈分,魏翊可是景隆帝名义上的侄孙女,怎么会……
沈嬷嬷用力磕头,“老奴绝不敢说半句假话,皇上的意思是要二郡主嫁了以后,立即抬郡主入宫,
太后也是知道的。”
敏淑长公主恍然,怪不得昨天戚太后对她神色躲躲闪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景隆帝,显然心情很不错,会册封魏妧做郡主。
敏淑长公主忽然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翊儿怎么会这么傻?”
秦姑姑瞄了眼沈嬷嬷,叫人将沈嬷嬷带了下去。
“公主,郡主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的?”
秦姑姑这段时间一直觉得魏翊变了,但说不上哪里变了,眼神都是阴冷的。
“无意?”敏淑长公主闭眼,勾起一抹嘲讽,“一定是那日出府,她求到了苏二少夫人,依凌三夫人和太后的关系,只要随口提几句,太后必然召见,真是想不到,本宫竟还有失算的时候,一时被她蒙蔽了。”
“那郡主为何……”秦姑姑话说一半忽然止住了,不安的看向敏淑长公主,“郡主她……”
敏淑长公主倏然睁眸,“不愧是本宫亲手教养出来的姑娘,有胆识,够魄力。”
敏淑长公主眼底竟闪过一抹赞赏,秦姑姑更加不解。
“快去将郡主扶回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敏淑长公主压根没想到魏翊会这么决绝,魏翊料定敏淑长公主失了算计,心情不好会大怒,甚至会怀疑魏翊,所以昨晚魏翊一回来,一反常态的激怒敏淑长公主。
若是原本景隆帝有意安排魏翊在公主府呆三个月,昨晚一惩罚,估计要不了几天,景隆帝就该接人了。
敏淑长公主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魏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一局扭转乾坤,将公主府算计进去,敏淑长公主教养大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段时间魏翊积压在心底的恨意。
若是还像从前,魏翊能进宫伺候皇上,敏淑长公主一定举双手赞成,且会费尽心机的帮助魏翊。
可惜了,敏淑长公主沉默了。
“公主,郡主触柱晕过去了。”秦姑姑亲自来了一趟,亲眼见魏翊勾着笑,一头碰在了柱子上,当场昏迷。
敏淑长公主激灵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大变,“走!去看看!”
敏淑长公主越想越心惊,没想到魏翊竟然恨公主府如此之深,不惜以身犯险。
原本景隆帝纳魏翊肯定是对公主府有愧疚,魏翊这样一来,不仅消磨了这份愧疚,反而会让景隆帝对公主府不满。
魏翊这是要逼死公主府啊,敏淑长公主又恼又气。
川颍伯先赶来,厌恶的睨了眼魏翊,见敏淑长公主来,赶紧上前,浔王退婚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魏翊现在根本就是个废人,没有任何用处,反而给他添堵。
“母亲,翊姐儿估计是被她母亲传染,神智不清,不如一起送走吧,儿子可不想被人说,有一个神智不清的妻子还有一个神智不清的女儿。”
川颍伯是被芷姨娘劝来的,一天都不安分。
敏淑长公主见魏翊的眼眸微动了动,额头上有血迹划过,遮住了大半张脸,倒在地上,嘴角隐隐往上翘,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敏淑长公主气急了,反手对着川颍伯就是一个耳光,呵道,“放肆!逆子,跟本宫跪下,这里面躺着的可是你的嫡长女,来人啊,快去请太医,将郡主抬去本宫的屋子里。”
川颍伯愣住了,捂着脸没反应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敏淑长公主毫不留情,川颍伯一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母亲?”
敏淑长公主呵道,“跪下!什么时候翊姐儿醒来,你什么时候起来,来人啊,给本宫看住了,伯爷在郡主没醒来之前,不许起来!”
“是!”侍卫答道。
川颍伯瞪大了眼,更加不可思议,转头对上了敏淑长公主凌厉的眼神,一身怒气,顿时缩了缩脖子,腿一弯跪了下来。
芷姨娘在院子里有些兴奋的拉着魏妧的手,“妧姐儿,等魏翊一死,日后你就是这伯府的长女了,妧姐儿,你可真给姨娘争气。”
芷姨娘的话,魏妧没听进去,指尖发凉,眼皮忽然重重一跳。
丫鬟回来了,魏妧赶紧上前,“那边是什么情况?”
“公主生气罚了伯爷,郡主没醒之前不许伯爷起来,只是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能醒来。”丫鬟气喘吁吁道。
魏妧抿着唇不说话了,心里越来越没底,早上浔王的话还一字字的回荡在耳边。
一转眼,敏淑长公主就改变了态度,竟为了魏翊罚了川颍伯,这对魏妧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怎么会这样?那郡主呢?郡主怎么样了?”
芷姨娘迫不及待的问。
丫鬟摇摇头,“公主请了太医,一时半会还不知道。”
芷姨娘有些失望,这么一说,魏翊肯定死不了。
魏妧忽然看了眼芷姨娘,她看透了芷姨娘眼底的失望,她反而觉得,魏翊若是死了,倒霉的绝对会是一群人,包括敏淑长公主。
“姨娘,还是少说些吧,隔墙有耳,这里是祖母的院子。”
魏妧实在看不惯芷姨娘小人得志的模样,不够大气,也只配做个妾。
芷姨娘忽然噎住了,一脸警惕的看了眼周围,见没有人,狠狠的松了口气。
院子前,不少人经过,魏妧看去,敏淑长公主也跟着来,前头是丫鬟婆子用软轿抬的魏翊,额角流着血,唇色发白,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大碍。
“公主,仔细脚下,慢着点,郡主会没事的。”秦姑姑一路小跑的追着敏淑长公主的脚步。
敏淑长公主的脸色很难看,阴郁至极,憋着一股气无处可撒,一双眼睛紧盯着魏翊。
很快太医看过后,“回禀公主,郡主身体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近日来郁结于心,情况并不乐观。”
“那怎么办?”敏淑长公主追问。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靠郡主自己打开心结,此乃心病,无药可治。”
敏淑长公主沉默了,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魏翊苍白虚弱的小脸,愣出神。
良久,敏淑长公主缓缓开口,“去将夫人接回来,必须要尽快。”
敏淑长公主话落,眼见魏翊的睫毛颤抖着下,很快又恢复如初。
“祖母?大姐姐怎么样了?”魏妧见敏淑长公主走出来,忽然抬眸问道,一脸关切的样子。
敏淑长公主睨了眼魏妧,那眼神直叫魏妧觉得发冷,手心里全是汗珠。
“妧儿,浔世子待你有情有义,愿意以聘你为妃,浔世子人中龙凤,身份尊贵,不可多得,若本宫将你许给浔世子,你可愿意?”
魏妧小脸上的笑意直接僵住了,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敏淑长公主目光锐利,一直盯着魏妧的神色。
魏妧晃过神,垂着头尽量压住心底的不甘,乖巧的点点头,“妧儿一切听从祖母安排。”
敏淑长公主倏然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好孩子,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你放心,本宫绝不会亏了你。”
魏妧低着头,袖笼下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是,妧儿告退。”
看着魏妧越走越远的身影,敏淑长公主的神色越来越冷。
“公主,当真要同意这门婚事?”
敏淑长公主冷哼,“不同意又如何?本宫没有选择的权利,回头将妧儿的庚帖送去浔王府,一切浔王自会明白。”
秦姑姑叹息,真是可惜了魏妧,命运捉弄人啊。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魏妧一回到屋子,禀退了丫鬟,趴在床上就开始痛哭。
芷姨娘闻声赶来,“这是怎么了?我的儿,受了什么委屈?快跟姨娘说说。”
魏妧哭了好一会,死死的咬住唇,在这个没有人权的朝代下,很多事都由不得她选择。
不管芷姨娘怎么开口,魏妧就是不肯松嘴,她不能得罪敏淑长公主,仅凭那一丁点的怜惜,是她唯一的资本。
“姨娘,女儿是高兴的,祖母给女儿安排了一桩婚事。”魏妧硬是挤出一抹微笑,芷姨娘闻言大喜,“快跟姨娘说说,对方是何人?”
魏妧一字一顿,“是浔王世子,女儿一嫁过去就是世子妃,凭着女儿的身份,这门婚事简直太好不过了。”
芷姨娘疑惑,“那不是郡主的婚事吗?怎么会变成你?”
魏妧浅笑,“浔王一早退了婚事,换成了我,姨娘难道不该为女儿高兴吗?”
芷姨娘没来得及多想,女儿成了世子妃固然是好事,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郡主,夫人回来了。”丫鬟道。
芷姨娘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蹭的站了起来,一脸惊愕,“你说什么?”
丫鬟只好又重复一遍,“两个时辰前,公主派人上庄子上接回了夫人,这会人已经到大门口了。”
魏妧也愣住了,越老越觉得不可思议,川颍伯夫人竟然又回来了。
芷姨娘不信,手扶着肚子就要出去看看,魏妧拦住了芷姨娘,“姨娘还是先歇会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芷姨娘点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魏妧刚走出院子,川颍伯夫人被丫鬟搀扶着,缓缓走了过来,恍恍惚惚的样子,衣裳却穿得很工整,身边是好几个婆子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路搀扶着进了主院。
魏妧越来越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敏淑长公主改变了态度。
魏驸马一向很少管家里事,这一次也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接回来了?”
敏淑长公主抿着唇,坐在偏厅等着消息,一下午了,魏翊还是没有睁眼。
禀退了下人,敏淑长公主就把事说了,魏驸马惊的好一会才晃过神。
“怪不得,今儿皇上吩咐苏大人要重新修葺玉秀宫,准备了不少东西。”
“玉秀宫?”
敏淑长公主脸色微变,魏驸马点点头,玉秀宫乃是距离议政殿最近的地方,又是一宫主殿,难不成皇上要封妃?
若是个不起眼的贵人什么的,敏淑长公主还能省点心,顶多一段时间后就抛之脑后了,若是玉秀宫,意义大不一样,可将皇上对魏翊多么上心。
魏翊封的位份越高,敏淑长公主越好不安。
“本宫再想想吧。”敏淑长公主揉了揉额,有些烦躁,魏驸马见状也不敢多打扰。
晚膳,敏淑长公主摆摆手,“退下吧,本宫实在没有胃口。”
秦姑姑挥手禀退了丫鬟,敏淑长公主已经坐了一天了,魏翊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伯爷如何?”敏淑长公主忽然抬头问。
“还跪着呢,没有公主的吩咐伯爷哪敢起来。”秦姑姑有些心疼,川颍伯是她看着长大的,如同亲生,快要坚持不住了,身子摇摇欲坠。
敏淑长公主一狠心,扭过头,索性不去听。
魏翊心里对川颍伯何尝不是恨意十足,薄凉无情,若不消了魏翊的气,川颍伯将来的日子才叫难过。
敏淑长公主坐在凳子上,熬了一夜,年纪大了,身子有些坚持不住,冷不防站起来,身子晃了晃,秦姑姑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
“公主,要不要请太医?”秦姑姑担忧道。
敏淑长公主摇了摇头,“还没醒?”
秦姑姑摇了摇头,敏淑长公主深吸口气,扶着秦姑姑的手,走进屋子里。
魏翊紧闭双眼,绝色容颜一脸苍白,宛若透明,肤若凝脂,直叫人怜惜不已。
敏淑长公主从未这么认真的看过魏翊,漂亮极了,眉宇间透着一抹坚决,毅然决然,忽然叹息摆摆手禀退了丫鬟。
敏淑长公主坐在了床前,“翊姐儿,祖母知道你一直都是醒着的,知道你对公主府有怨气,祖母也是逼于无奈,我亲手将你带大,岂会不知你的性子,刚烈要强,只是,你糊涂啊,何必这样作践自己,若是有不满意的,祖母一定会想办法替你解决,你父亲跪了一夜,若你要消气,怎么都成,祖母见你这样作贱自己,实在是痛心啊。”
敏淑长公主好像一夜之间老了不少,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
魏翊锦被下的拳头紧紧握着,眼眸颤动,就是不肯睁开。
敏淑长公主叹息,“你母亲昨儿回来,瞧着还不错,你在府里呆不久,难道你不打算去看看?”
又说了一会,魏翊眼眸紧闭宛若沉睡。
敏淑长公主对着秦姑姑使了个眼色,秦姑姑会意,退下后,不一会带着川颍伯夫人来了。
川颍伯夫人神智半梦半醒之间,却是认识敏淑长公主的,下意识的往后退缩。
敏淑长公主深吸口气,缓缓笑道,“翊姐儿惦记你,你快来瞧瞧翊姐儿。”
川颍伯夫人瞄了眼里间,见魏翊躺在床上,什么都不顾扑了上去。
“翊姐儿?你怎么了?我是母亲,你快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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