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聚

一年后，他还是妥协了，顺从了乔纳森的意思继续上学。大概是不想看到父亲除了翠茜的事，再为他去分神了。

    但每到放学之后，他还是会出去找。当然，他用的是自己的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急，他发现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有时甚至能够超越火车。这样的发现搁在以前，他会担忧恐惧自己是不是恶魔的儿子，但换到现在，他会庆幸，庆幸自己的不同寻常能够在找人时发挥一点作用。

    就这样，时光荏苒，等到找寻成为了习惯的时候，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五年。

    原本青涩的男孩变成了高大英俊的成年人，他的眉宇间也已不再是当初的隐忍和克制，反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坚强。足足六尺高有余的魁梧身形，再加上长期煅炼没有半点多余脂肪高高贲起的肌肉，深邃的轮廓，如箭般的浓眉下是一双海一般深邃的眸子。

    沉静中带着些让人难以分辨的幽深，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冷酷坚决的味道。

    翠茜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她和往常一样，喂完了汉克后，就开始准备晚饭。玛莎和乔纳森下午后就会去农场干活，她则留在家里做家务，等克拉克放学后，再和他一起去接他们。

    那一天，她来到了玉米地，前两天她做得玉米沙拉非常美味，连一向对食物不太上心的克拉克都显得很有胃口，多吃了一碗后，她便想着今天再做一顿。也许可以再熬个玉米浓汤。

    如是想着的翠茜一边拔着玉米，一边想着晚上的菜谱。而就在这时，周围的天气迅速开始变化，就在翠茜以为要下雨的时候，连带着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变了。

    这不是因为她要离开这个世界，而是因为主人公身边没有大事发生，漫画世界自动开始快进了。

    周围所有的一切像是被按了x10000倍的快捷键，玉米地从枯萎落败到再次成熟、太阳升起落下、小路从凹凸不平变成焕然一新，车子飞驰而过又倒退回来……

    这些变化都在眨眼睁眼之间完成。

    除了翠茜外，整个世界都在被快进。这并不是翠茜第一次经历，之前在某个平行世界里，主人公拯救世界受伤住院调整的那三个月就是这样瞬间就被快进完了。因为这些不重要的事在漫画书上不会一一去列举，除了主人公以及他身边朋友发生的一些会影响剧情的大事，其他的，漫画上都会一笔带过。

    比如，三个月后，如何如何……

    翠茜坐在玉米地里，好不容易拔好的玉米已经全部没了。

    等到快进结束，时间重新开始正常运转的时候，这片玉米地已经消失，连带着周围青葱的树木也一同没了。只剩下一条宽阔平坦的马路，直通向看不见的尽头。

    翠茜叹了口气，刚想站起来，身体就晃了一下。时间的流速不会在她的身上产生任何的作用，她只是因为坐的时间有点长而腿麻了。

    休息了一会后，翠茜便打算按照记忆中的路回去。

    可是，想了想，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这一次时间流动了多少，是三天，三个月亦或是三年。如果是三天那问题不大，可如果是三个月甚至是更久呢，她该如何解释她的一去不归？更可怕的是，她离开肯特农场的时候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没有留下任何的讯息，她又该如何安慰因她离开他们担忧受伤的心？

    想得再多，也是枉然。

    翠茜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就打算回去了。

    没有想好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想，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他们先放心。

    肯特一家的善良她早有体会，所以也预料到他们在她悄然离去后会有多担忧。可没有想到，竟会是那样的悲伤。

    翠茜顺着记忆中的路走回去，在走过后山坡时，发现了一个墓碑。

    这里原本是她和卡拉克最喜欢来的地方，但原本的秋千已经没了，现在只剩下那颗茂密的参天大树。

    而在那颗树下，竟矗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乔纳森·肯特的名字。

    这一瞬间，翠茜的心像是被一只只看不见的蚂蚁咬了一样，又痒又疼。也许是重名，她如此安慰自己。

    可等到看到碑文正文下克拉克的落款时，她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心绞痛，那种痛从四肢蔓延到全身，痛至五脏六腑。可她又说不清是哪里痛，就只是觉得很难过，难以述说的闷，像是要让人窒息。

    “……翠茜？”身后，一道犹豫地声音似乎响起。

    但她听得不太分明，她的视线已完全被碑文上的字给牢牢定住，她想跑到肯特农庄，去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为何她才离开不到半刻，可却迎来了生死相隔。但她不敢，她怕这真实，她甚至已经无力迈开脚步。

    身后似乎有人走近，她闻到了一股薄荷的味道。

    接着，整个人就被牢牢地锁进了一个怀抱。

    “真的是你……”男人结实地手臂紧紧圈住了她的腰肢，那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

    “痛……”翠茜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痛呼出声。

    克拉克闻言，放松了力道，却没有松开那只楼住她的手。

    他的视线在她的脸上一寸寸逡巡，像是在仔仔细细地确认，反反复复地肯定这是事实不是梦境一般。

    “克拉克？……”从他的轮廓中翠茜一眼认出了来人，可，他的样子变化太大，原本只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变成了一个让她陌生的人。

    克拉克毫不费力的抱起她，他非常高，她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个娇小的娃娃一样。

    这样的力量差距让她不适，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带得更近。

    那股熟悉却又陌生的男性气息迎面而来，翠茜有些不适地撇开头。

    她的视线又落到了那块墓碑上：“乔纳森……他……”

    翠茜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她说不出后面的话，那因震惊而稍退些许的痛楚又开始席卷而来。

    蓝色的眸子浸润在水中，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从脸颊滚落，滴到了他的手臂上。

    那一刻，克拉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很烫，又很痛。

    “他，死了……在一年前的风暴中。我本有能力救下他，但他仍觉得世人还没做好接受我的准备，拒绝了，我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却什么都没有做。”

    翠茜抬头，望向了克拉克。她似乎是想去安慰他，但即使垫脚，也已经够不到他的额头了。

    克拉克回望她，却像是望进了一汪海洋之中。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搂着她的手一紧，将人拦腰抱起，接着低头，吻上了那与之前不同有些苍白的嘴唇。很软，却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

    是真的。

    她，是真的在他的怀中。

    唇齿的触感让翠茜不由睁大了眼睛，她垂落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就在她想要推开他时，她兀然看到了什么。

    克拉克的身后，出现了一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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