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午觉也没歇,继续和朱仲钧、顾瑾之说话。
直到皇帝下朝,过来请安,才把他们的话题打断。
他们有说有笑,皇帝在门口就听到了,不由也露出笑容,进来就问:“说什么这样高兴?”
朱仲钧和顾瑾之忙起身,给他行礼。
皇帝让他们俩起身。
他又问了一遍:“说什么这样喜欢,也说给朕听听?”
顾瑾之没开口。
朱仲钧回答道:“说乡下的趣事。我和小七去了乡下,替顾老爷子扫墓。小七的堂兄和林翊先生住在乡下。林先生医术好,小七向他讨教学问,就耽误了几日。而后又是暴雪,故而挨了昨日才回来……乡野俗闻,不敢扰了圣听……”
“没这些讲究。”皇帝道,“朕喜欢乡间的俗闻。”
朱仲钧只得把他编出来哄太后笑的故事,又说给了皇帝听。
都是些乡间琐事,根本没什么趣儿。
只是太后高兴,才笑的。太后笑,顾瑾之和朱仲钧不可能不笑。
皇帝误以为有什么趣事。
朱仲钧说完,皇帝也意思着笑了笑。
眼瞧着天色不早,太后就对朱仲钧和顾瑾之道:“早些回去吧。等到了除夕早上,哀家派人去接你们来。”
在京里的亲王,都要在除夕进宫,初四出宫,陪太后和皇帝过年。
顾瑾之和朱仲钧道是。
两人出了门。
在乾清门门口,居然遇着了谭宥当值。
他身后跟着甄末。
甄末看到顾瑾之和朱仲钧,眼神躲闪。
顾瑾之和朱仲钧的脚步,却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谭大人…..”朱仲钧走到谭宥面前,笑着和他打招呼,“今日是谭大人当值?”
谭宥给顾瑾之行半跪礼,道了句是。
“辛苦了。”朱仲钧笑道。
顾瑾之也含笑,看着他们。
她的目光只在谭宥身上转了转,却没有看甄末。
甄末大大松了口气。
等朱仲钧说完辛苦,顾瑾之也开口,说了句:“辛苦谭大人。”
谭宥微微愣了愣。
等顾瑾之和朱仲钧从乾清门出去,谭宥脸色霎时难看。
他看着顾瑾之和朱仲钧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他在思量着什么,目光阴晦狠辣。
甄末上前几步,在谭宥身边,声音很低:“大人,这是宫里,耳目众多……”
谭宥一惊,连忙收回了目光。
他收敛了神色,站直了身子。
到了酉时换值,谭宥带着甄末出了宫,他蹙眉问甄末:“方才,庐阳王和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甄末心里突兀一紧。
当初顾瑾之去拜访了甄末的父亲,谭宥并不知道。因为那天,正好谭宥遇刺,他很长时间都在调查刺客是谁,无暇旁顾。
刺客至今没有查出来。
谭宥把京里和他有仇的人都想了一遍。
怎奈谭家得罪的人太多,不管是功勋贵胄还是文官武将,都是恨谭家入骨的。可公然行刺的,谭宥首先想到了张家的人。
那些刺客的尸体他看过。
那些尸体的个个高大粗壮,却无人认识。查访了半个月,谭宥突然想,那些刺客是不是蒙古游兵?
可惜那些刺客被他埋了,烂的面目全非。再去辨认也是不可能的。
当年张家的张道坤就在西边大营呆过三年。
如今张道坤在牢里,张家还有谁在背后行事,想治谭宥于死地?
这件事,让他没有精力再想顾瑾之的事。连顾瑾之的行踪,他都没空打听,更不知道顾瑾之去过甄末家。
他要全力先把张道坤置于死地。
他不问,甄末就更不想谈。甄末觉得,拖得时间越久,越可以撒谎和敷衍。
“……从前徐指挥使当值的时候,庐阳王和王妃瞧见了,也会道辛苦。”甄末道。
谭宥眉头蹙得更紧。
这能一样吗?
徐钦是皇帝的心腹,庐阳王和王妃与他亲近,讨好他,是人之常情。
可他们为什么要讨好谭宥?
甚至,顾瑾之可能知道当日绑架她的是谭宥……
“她是不是记起了什么?”谭宥猛然说,眼神刹那狠戾。
“怎么会?”甄末立马道,声音分外坚定,“大人,给她吃了那么些药,她哪怕是醒了那两次,都是迷迷糊糊的乱挣扎,半梦半醒。当时她挣得铁链那么响,若是她醒了,应该惊惶求饶。她只是不停的动,口里胡言乱语,一会儿说榕南,一会儿叫哥哥,她哪里会记得什么呢……”
提到这里,甄末心底又有了几分寒意。
他想到了顾瑾之喊哥哥的声音。
当时,甄末以为她是半梦半醒间喊的,她声音含混,口齿不清。
直到顾瑾之拜访甄家,甄末才知道,她当时真的醒了…..
那种情况下,她眼睛被蒙了布,她先试探着拉手脚上的铁链,看看能不能逃脱。试探之后,确定不能挣脱开,她也没有半点错乱,而是开始伪装。
连谭宥都相信,她那时候果然是半梦半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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