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视掖庭的意义为何,你不知道吗?我只是说他们要懂得避嫌,可不是说让曾孙迁出掖庭……至少不该是现在!”再过几年,当刘病已应该成家时,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迁出掖庭。
霍光明白卫登的意思,却未置可否,反而勾起唇角,冷淡地一笑。
卫登没有在意他古怪的笑容,却在认真地打量他一番的皱起眉头——霍光不仅脸色暗黄,眼睛下还有颜色不浅的阴影。
卫登无法掩饰讶然的神色:“最近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他记忆中,除了表兄过世前后那段时间,霍光从未有过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确定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错后,他不由努力思索——最近发生了什么能让大司马大将军焦虑至此的事情吗?
尽管还没有想出来,卫登还是一边想着,一边关切地对霍光道:“子孟不要太过求成心切了。阿翁说过,事情是做不完的。”
听卫登提及父亲,霍光脸色稍缓,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自便:“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情……唉……我还难以下定决心。”
卫登一愣,本来已步下一层石阶的他,一听这话,又转身回到庑下,皱眉道:“什么事?你打算做什么?”
霍光方要回答,卫登却又再次摆手,随后盯着霍光的眼睛,以从未有过的郑重态度对他道:“你是大司马大将军,遗诏顾命的辅政大臣,国是大政皆自君出,天下皆望君之风采,你可以犯错,却不能犹豫!”
霍光又是一愣,却见卫三公子抬起手又重重挥下:“我虽然不喜军政之事,但是,自小也是看着父亲如何做事的!对也罢,错也罢,关键是不能犹豫!”
卫家三公子抿紧双唇,缓缓言道:“居于上位,天下人皆仰君鼻息。你在犹豫权衡时,就有无数人在揣度你的心思,他们不会在意你的所思所忧,只想着如何从中攫取自己的最大利益,当你因为那些人而作出最后决断时……”
卫登没有将话说完,因为他知道脸色骤变的霍光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谨受教!”霍光向卫登深深行礼拜谢。
卫登坦然地受了这个兄长一礼,随后便走向堂前石阶,堪堪到最后一层,他再次停步转身,对霍光道:“我知道你事多,加上霍禹是独子,你又怜惜山、云少孤无恃,但是,管教这种事情,仍然不能松懈的……孩子是纵容不得的!”
霍光一愣,不由摇了摇头,却终究没有开口分辩。
虽然与霍光还算交好,但是,毕竟亲缘疏远,卫登实在不好在这事上多说什么,见霍光无意谈论此事,他也只能作罢不提。
卫登走出院门之后,霍禹、霍云便一起走了进来,老老实实地堂前阶下行礼,低头认错。
“你们不是孩子了。”
叔侄俩是抱着慷慨就义的心思认错的,却不料霍光只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语气淡漠地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根本连一句教训都没有,叔侄俩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愣是想不明白霍光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霍山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弟弟一拳:“你十五岁,不是五岁!除了走马斗鸡,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他是晚辈,不能教训霍禹,又怕霍禹多心,一通训斥了之后,草草地向霍禹行过礼,便拎着霍云回他们的院子。
一进院门,霍山便吩咐下人关门,径自拖着弟弟直入后堂,甚至没有松了卡在霍云后颈的手。
后堂供着三个神主,一进门,霍山便将门户落了锁,随后将霍云甩到地上。
“你做什么!”霍云开始的确是愧疚,但是,被兄长这般扫落颜面地教训之后,立时只剩下满腹恼火,哪里还记得起因是自己犯错?
“我做什么?”霍山气极反笑,“我的弟弟,我只是要你记得自己是什么人!”
他抬手指向长案上供奉的神主:“这是祖父与世父、生父的神主,你自己说,你对不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血脉?”
霍云不由怔住了,半跪半蹲地伏在地上,良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他对得起自已身上的血脉吗?
——他还记得自己身上的血脉吗?
霍云只觉得全身都仿佛被火灼水沸一般滚烫炙手,让他再无法支撑,竟是结结实实地将额头叩到地上,满心懊悔。
——他都做了什么啊!
霍山被弟弟的举动吓了一跳,扑过去便将他的头抱在怀里:“你做什么呀!”
“阿兄,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老老实实被兄长抱着他霍山闷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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