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忽而低垂忽然上扬,那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还有那轻柔的语调,都让尤醉雪感到着迷。
她多想拥抱住这个人,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细细密密的吻着她的睫毛,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那渴望多年的怀抱,是她想要停歇的港湾。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夏若若接替了书写礼簿的任务。与小叔叔刚劲有力的字体不同,她的字更加清秀,处处透露着女儿家的优雅。为了不弄脏衣服,夏若若一点一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手持毛笔书写的龙飞凤舞。尤醉雪喜欢看夏若若写字,尤其是写毛笔字的时候,她身上那股素雅,使她更像一位诗人,而非一个小宅女。
雨还在下,路上已经有些泥泞,夏若若放下毛笔松了口气。这个时间,大概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吧?
“踏、踏、踏”
“沓、沓、沓”
拐杖轻点地面,发出好听的声音。夏天扔出鞭炮,看着这行人走入夏家有些不解,家里还有这样的亲戚吗?为何他从来没见过。
夏若若抬头看向来人,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来人看到她呵呵一笑,示意身边的年轻人无需担心,自己拿起毛笔,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姓名。
“杨爷爷。”
杨树。
二十年前的一把手,如今已经退居二线。有一女一子,皆担任要务,其侄担任纪委书记,其外甥为法院民事审判庭的审判员,一家人都很了不起。
杨树翻了翻礼簿,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点点头:“小丫头的书法又有进步了,小天,你要跟你妹妹多学习学习。”
那位孱弱的青年咳嗽几声,尴尬的点头:“爷爷说的是。”
夏若若害羞的低下头:“我这手字可拿不出去,爷爷别取笑我了。”
接到消息的夏凉走出来,看着打伞的杨树,一双眼睛忍不住又红了:“老哥哥。”
杨树上前一步握住夏凉的手,嘴唇不住地颤抖:“老弟啊。”
当年夏凉父母早逝,无奈之下寄养在姑姑家,跟姑姑的儿子杨树成了拜把子好兄弟。两人一同上学放学,又一起考上了大学,感情十分要好。如果不是因为夏凉的成分不好,他如今也该跟杨树差不多地位了。
为此杨树一直替他遗憾,可是夏凉安慰他,能够教书育人他就很知足了。
如今两人再次相见,竟是在这样的场合,真是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三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啊。”上过香,杨树被夏凉请到了东屋休息,夏若若站在他身后,与那位青年遥遥相对。
杨树拍拍大腿:“现在爬个楼都被这些孩子念念叨叨,真是的,我还没有那么老的嘛!”说完看着夏凉,眼里带着担忧,“老弟啊,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夏凉哈哈一笑,指着夏若若开口道:“安心吧老哥哥,这个丫头不成材,我是舍不得的。”
杨树在夏若若身上打量了一圈,夏若若感到有些不自在,这位老人的眼睛就像是探照灯,仿佛她在想什么全都一眼就知道了。可是她不敢动,因为一旦动了就表示自己怕了,她不能给爷爷丢脸。只是那张粉嘟嘟的小脸,慢慢的憋红了。
良久杨树才收回目光,对于自己这个老弟在想什么,他感到十分不解。当年夏凉可是在知道李淑月生了个闺女的时候,就闭门不出的,如今怎么反而看好她了呢?
等到两人谈话的时候,杨树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他担心老弟一时受刺激,做出糊涂的决定啊。
迎着杨树,夏凉洒脱的摇头:“老哥哥,难道你没看到,我们家这些孩子里,也就宝儿能拿的出手了么?剩下那些,不提也罢。”
杨树喝了口茶:“你还有四个孙子……”哪怕长孙不顶用,还有三个呢,为什么这么着急啊。
夏凉遗憾的摇摇头:“我等不了了。”
杨树一惊,茶杯里的水洒了一半:“怎么回事?!”
夏凉挽起衣袖,指着自己身上的斑斑痕迹说道:“医生说我撑不过三年。”所以他等不了了。
杨树伤感的替他整平衣服,只是那双手颤抖着,怎么弄也弄不平,忍不住就念出了声:“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