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出来攻打东图,一路上两个人多多少少都受过不少伤,带出来的药只剩下这两瓶了,不,现在就只剩下一瓶了。
现在军中收集的那些个金创药都是极为普通的,而且数量也极少,还要与其他伤员分着用,对于用惯了圣药的靳啸寒来说,她怕没有多少效果。还有他们去挖的草药,饶雪空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到时这药用完了,也必须用草药了。
伤口还不是大问题,现在她怕的是他的高烧一直不退。
再次给他换了药,她轻轻搂着他,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轻声道:“夫君,你一定要撑住,你说了不让我改嫁的,你可要说到做到,你要是真的去了,我绝对不会随你去的,我一定会改嫁,再给别的男人生一堆孩子,他们喊我娘亲,喊别的男人爹爹,我们一家和乐融融,而你什么都没有。”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甚至到了这时空之后,遇到的困难挫折也不少,但是她都一一闯过来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会倒下的。但是现在想起来,她也不过是一女子,以前所做的一切,很多时候也是有靳啸寒在后面撑着。
从他在大观寺救了她,在她还是魂体的时候给了她一个依靠,给了她栖所,在狩猎场时救了她,照顾她,还经常偷溜到饶府静雪院中给她换药,她闹别扭,他依然紧追不舍。当时的皇帝轩辕直逼着她做选择,要么嫁给六皇子,要么和亲花朝,是他不顾皇威,与皇上扛着,定要娶她为妻。她误入那神鬼密林,他一个人不惧可怕的传闻,不惧危险地进去救她。
她被固杨抓了,他本是领了令要转道去东北山脉,但是也飞冲过去救她。他时时刻刻都将她放在心上,哪怕是两个人分隔两地,也恨不得能找出时间来,哪怕牺牲他的休息时间,哪怕再苦再累也要赶来见她一面。
他中了花朝那样顶级的药,但还是牢牢地记着她的话,记着她说,只要他沾了别的女人,两个人就再无可能,因为他不想失去她,所以再辛苦都强忍住了。
她一直享受着他这样的宠爱和眷恋,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在乎,说穿了,她真的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如果以后没有了他,还有谁能给她这样的爱情?
她故意刺激着他,这样任性地说着没有了他的以后,她愿意在他醒了之后被他打一顿咬几口。
只要他能醒来。
她其实不厉害,就是那一次替他疗伤,也是事先让青岭准备齐了所有的东西。可是现在,快没有药了,什么都没有,环境又这样恶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饶雪空彻底尝到了无助和害怕的滋味。
这一晚,饶雪空彻夜没睡。
敬杨城五里外,望着顺着河流不断漂下来的死尸,虎威将军面色如墨。
旁边,他的副将郭广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上,皱着眉道:“将军,这东图王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如今大水未退,粮草军马不能送进去,大军也出不来,可如何是好?”
头发花白的虎威将军哼了哼道:“靳啸寒这小子,年轻气盛,你说当时久攻不下,他就不能派人来给本将军传求个助?百万大军围城,围了这么多天,这才逼得东图王出此下策,这一点,靳啸寒也是要负上责任的。”
郭广暗暗一愣,随即道:“将军说得是,不过如今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想想办法,先送些物资进去?这万一有人伤重,也需要药啊。”
“郭广啊,你知道人太年轻了,人生太顺了,脑子就会犯糊涂,靳啸寒是应该吃吃苦头,以后才能长长记性,明白什么时候应该听听老人言,什么时候应该敛敛身上的光芒,而不是他犯了什么错,别人都应该上赶着去给他擦屁股。”
“将军的意思是?”
“你跟了本将军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本将军的意思?”虎威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郭广心惊。
在征南大军开始攻打东图那一天起,虎威将军就接了皇令,要当好征南大军的后援,昨晚他们接了信,知道里面的情形,虽然信上所说的伤亡还未统计出来,但是信上明白地说了要虎威将军想办法先送进物资去,衣服,药品是最重要的。他们过来一看,满河漂下的下来的尸体也可以想像里面是如何可怕如何严重的一个情形,可是将军要压着不想办法送军资进去,若是因为而产生严重的后果,怕是靳将军难以承担!
到时,虎威将军只需把收到信的时间往后压一压,然后说一时没有想到好办法送军资进去,又或者一时没有凑齐那么多的物资,最多不过是一个办事不力的责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