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国最美的季节莫过于严冬时节,漫天飞雪与遍城红梅,交相辉映,似要将碧蓝天色一并染红般。
都城的百姓大约都忘不了,二十几年前的冬至日,雪花片片,堆积遍地,一红衣女子在红梅树下抚琴自娱,硬是让一群王公子弟屈服于石榴裙下,爱慕不已。
骄傲如她,一曲过后灭了香炉,一侍女抱起古琴,另一侍女打起一把纸伞,在一路倾慕的目光中缓缓移步。
适时,墨衣男子上前挡道,略一点头:“姑娘可愿赏脸去往茶楼一聚?”
女子心高如梅,并未驻足,直接绕过男子离去。
墨衣男子愣了片刻,撸撸下巴不见尴尬之色,紧随其后。
“登徒子,跟了一路还不现身吗?”
女子命侍女将古琴置于亭中的桌案之上,寒风掠过,面纱下的面容若隐若现,神秘而美好。
男子对视而坐,感慨一句,只道是红梅失色,只因佳人。
女子不做搭理,静静擦拭着古琴。
鬼使神差,男子头脑一热,竟是迅速摘下女子的面纱。
女子别过脸,怒极,在男子尚且晃神时便甩了一个巴掌。
男子不耻,立即偏过头来,问道:“我愿以满城红梅为聘,你可愿嫁?”
女子柳眉紧拧,重新蒙上面纱,将一抹淡似清雪的笑意掩起。
一连半月余,男子再没有出现在亭中,女子日日于亭中静坐。记得在她还小的时候,有个算命的告诉她的娘亲,“此女以红梅为娉,嫁入豪门,此生富贵。”
终究,这个说要以满城红梅为聘的男人,不是他的命中注定吗?
郁结之下,她将自己关在闺房里,整整一月未出家门。
也是兴起,冬日里难得有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女子一时兴起再次去了古亭,放眼望去,漫山红梅艳无双,男子款款而来:“如今,满城红梅为娉,你可愿嫁?”
彼时,她尚不知他是太子,即将为王,雪眸化水,拂去男子肩上的一片花瓣,清浅一笑:“我愿嫁,你可愿对这红梅起誓,此生只爱我一人?”
男子竖起三指,目光坚定,朗声道:“天地为鉴,我洛靖此生若移情她人,三生七世,永在轮回之中。”
女子睨了男子一眼,心中暗喜,嘴上却道:“贫嘴,我只要你此生,来世又与我何干?”
男子一把将女子拥入怀中,声音缠.绵.暧.昧:“来生来世,你还是我的人,自然与你相干。”
七日后,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婚热闹了整座城池,即使家人极力反对这门婚事,不被祝福,女子依旧只愿从心,义无反顾。
女子静静地走在城路上,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怀里,躺着一把凤垣古琴,面纱在风中飘舞,红梅花落,几多曼妙,几多伤情。
“王妃,延国开大了战势,顺势直逼我军堡垒,援军未到,我军有难。”
洛靖因疲劳不堪已然熟睡了过去,舒妍一人独坐于帐内,一灯如豆,佳人容颜显出了几分憔悴,喃喃自语:“阿靖,我该如何助你?”
次日,主帅被劫持,轰动一时的女诸葛夺下兵符,号令三军。
彼时,一身傲骨的她将敌军的进攻时间一再拖延,直到援兵到时,手中士兵剩余不到百人。
但是,她成功了。
援军一到,她故意被擒,交出兵符,却得一世骂名。她夺帅权,不为其他,更不为谋反,只愿护他名声不败。
延国之事,十分棘手。她深知好胜如他,咽不下那一口气,只能动用了休羽阁的力量,那些她没有告诉过他的势力,将他暂困。
若是战败,便是她舒妍一人之错,若是战胜,她便是谋逆之人,无关乎他的错。
女子折了一枝红梅,将花瓣堕于香炉内,坐于亭中。
夏荷点燃香料,混着红梅的香气,淡雅而高远。
女子拨响了琴弦,却是充满了女儿家为人妻之后的种种酸楚,不如最初的华丽轻盈,不似后来的铁骨铮铮,唯有不可诉说的浅浅委屈。
班师回城,洛靖登基。他开始恨她,恨她夺了兵符,险些酿成大错,陷他于不义。
而后,洛靖为了稳住刚刚经历战乱的国家,封离歌为后,将她打入冷宫,令她此生不得昭书便不可迈出冷宫半步。
他说过,此生只爱她一人,他的王后,却是别的女人。
入了冷宫后,整整三日,她滴水未尽,滴米未沾。她气他不愿信她,怨皇家无情,恨那遍城的红梅只是他巧言花色的工具。她更恨自己的任性,为何当初偏偏选择从他为夫?
本已心灰意冷,在体力消耗殆尽之时,晕倒在阶梯上,略懂医理的夏荷猛然发现女子竟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那便是她活下去的最大的理由,他们的孩子,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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