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爷坐在知府府的花厅中,碰着热茶,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划拉着杯沿,心中着实忐忑。
在城头上指挥驻防,忙了小半个月,柳师爷人黑了,也瘦了,到底是吃了些苦的。越是如此,宋知府对他的话越是深信不疑。可眼瞧着大夏人一点儿踪迹都没有,知府老爷也坐不住了。
倒不是真盼着大夏人来攻城,而是若持续下去,即便大夏人不来,凉州怕也是要变成空城一座的啊。
坐在首席的宋知府光着头没带帽子,发髻也梳的仓促,看起来整个人就犹如蔫巴了的咸菜。凉州闹成如今这境地,可把他给逼上梁山了。现下唯有正面迎击大夏人,据守住凉州城,才能将功补过。
“大夏人大约几时攻到?”他瞥了眼柳师爷,唉声叹气的问道。
这会子主仆两人倒是心情俱都复杂的很,一面害怕大夏人真来,一面又担心他们不来。
“再等等……再等等吧。”柳师爷放下茶盏,抬起袖子摸摸额头的虚汗。
“等?”宋知府碰的敲了下桌案,“再等下去我们凉州只怕就剩你我两个了!”
柳师爷被拍桌子声惊得山羊胡直翘,他脱口而出道:“若不然老爷下道令,不许凉州百姓出城!大敌当前,全城人应据守城池才是,怎么能轻易放他们走呢?”
宋知府闻言心中一动,对于禁止出城的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一来他性格优柔寡断,缺乏主见,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怕被凉州人戳着脊梁骨骂,毁了名声;二来害怕禁止出城,会引发暴乱,凉州城驻守兵力本就不足,若是乱起来可如何了得?
“堵……不如疏……若老百姓闹将起来……”他犹豫的开口道。
“老爷怕什么?所谓民不与官斗,我们又不是压榨百姓,不过是不许他们离开凉州罢了,谁会为此冒大不韪以下犯上呢?”柳师爷心中到底不紧张,如今凉州城里也只有他和刘家的小子知道,大夏人根本就是没有影儿的事,所以他难以想象平民百姓的畏惧心理,“俗话说得好,民如羔羊,畏官如虎,老爷封城也是为了他们好,又不是逼着他们上城头和大夏人拼命,能出什么事儿啊!”
见宋知府还在纠结,他起身凑至知府老爷跟前,抛出了最关键的筹码:“老爷可别忘了,吏部的考评不仅仅是治安,还有赋税一则,若是凉州城的人都跑空了,老爷明年开春的税收怎么办?这可是项大头啊!”
这话刺中了宋知府的软肋。无论是抵御大夏人,还是安抚民众,宋知府都是为了自己的政绩,只有考评连续几年都是甲等,才有资格向吏部递交调职折子,所以说到底,官声民望都是扯淡,考评才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那就……依你所言吧。”宋知府再三犹豫,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应道。
于是,当日下午,凉州城城门就彻底关闭了,原本为了防备大夏人,是只出不进的,如今连出都不给出了,立刻引发了城里人的强烈反应。
有钱有势的人走了、有亲友投奔的走了,连隔壁王二家的麻子都跑了,怎么轮到老子就不许了呢?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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