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看到白管事遗书上的“玉佩”二字的确很激动,但玉佩是什么模样,他却不能说于任何人听。面对林捕头的一再追问,谢三只能含糊其辞地揭过话题,借口自己还有其他事,调转马头离开。
何大旭家的院门外,围观的百姓已经尽数散去。何欢去而复返,留守的捕快知他与林捕头、谢三熟识,并没有为难她。
何欢听到捕快说,仵作就在屋子内,她行至门口,抬头就见一具男人的尸体横躺在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瞪着她。地上,墙上,他的衣服上满是鲜血,他脖子上的伤口清晰可怖,她几乎能看到翻开的皮肉。
一瞬间,何欢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再加上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她终于明白谢三为何挡住她的视线。
“呕!”何欢捂着嘴跑至院子的角落,吐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止吐出了早餐,就连胃中的酸水也吐干净了。
谢三回到院门前,就见何欢背对自己半跪在角落,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喘息。“不是让你别看吗?又跑回来干什么!”他走向何欢。
何欢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只觉得双腿一软,打了一个趔趄。她伸手扶住围墙,这才勉强站直身体,又急忙用手帕擦拭嘴角,用身体挡住自己吐出的污秽物。
谢三看她吐得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脱口而出:“这就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何欢没听清他的话,只觉又是一阵反胃,转身扶着墙壁干呕,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谢三扬声吩咐:“去给何大小姐拿一碗清水漱口!”
门口的捕快不敢怠慢谢三,急忙去隔壁人家要了一碗水。
何欢从谢三手中接过小碗,簌了口,又喝了两口,这才缓过劲。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她只觉得又羞又怒,又不能埋怨他,只能低声解释:“上次在街上,我看过黑巾人杀人,我以为……”想到何大旭的尸体就在屋子内,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你又折回来干什么?”谢三决定忘了她和沈经纶暧昧对视的画面,反正她嫁给谁,都不关他的事。
何欢不答反问:“先前你在生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谢三尴尬地背过身,追问她为何折返。听到何欢说出原因,他摇头道:“你想多了,虽然都是割喉,但你也看到了,杀害李稳婆的黑巾人当场就死了。”
何欢皱了皱鼻子,轻声说:“我不懂这些事,只是……怎么说呢,我觉得杀人不一定要割开喉咙吧?用这么可怕的方法杀人,就好像……凶手就是专门为了杀人而来……”
“你觉得凶手是杀手?这是买凶杀人?”谢三侧头看着何欢。割喉确实是特别的杀人方法,或许真是职业杀手所为,但是他从何大旭的尸体判断,凶手是从他身后下刀的,屋子也没有破门而入的迹象,因此两人极有可能是认识的,甚至何大旭对他有一定的信任。
何欢吐过一阵,只觉得手软脚软,太阳晒得厉害。她再也没有勇气回屋子找仵作说话,只能恳请谢三:“谢三爷,您能不能帮我问问仵作,何大旭和李稳婆的伤口……”
“你真是固执!”谢三打断了她,续而又道:“我知道,你怀疑是黑巾人的余党杀人灭口。其实就算是受同样的训练,练一样的武功,每个人练出来的结果都是不同的,所以从死者的伤口根本看不出杀害他们的凶手是不是同一批人。”
何欢闻言,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短暂的沉默中,仵作吆喝捕快帮他把尸体运走。谢三听到脚步声,侧身挡在何欢身前。
何欢只觉得炙人的阳光消失了,整个人笼罩在他的身影下。自十岁之后,都是她照顾别人,嫁给沈经纶之后,也是她尽妻子的义务照顾他。她早就习惯照顾别人,可此时此刻,谢三在照顾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的心里升起微妙的感觉。
又是一阵沉默,捕快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以为你回京城去了。”
“你不该折回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闭嘴。谢三退开一步,转身朝院内看去。除了院子门口仅剩的一名捕快,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他回头看看何欢,只见她脸色苍白如雪,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光,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坐下,我有事问你。”谢三指了指院子内唯一一把小木凳,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木桩子上。见何欢抬眼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他嘟囔一句:“真是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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