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向东可以眺望大海,往其他三个方向皆有一览众山小的架势,甚至可以看到庄子内的动静。
山坡底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清泉,汇聚成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小鱼小虾在其间欢快地畅游。小溪旁的几棵榆树、柳树足有二层楼高,若不是怕洋辣子扎人,做几个秋千架也是极好的。
丝竹见何欢选了这块地,直夸她与沈经纶一样好眼光,又说若不是蓟州琐事甚多,沈经纶曾打算在山坡上建一个凉亭,闲来无事可以在凉亭内抚琴喝茶。
何欢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听丝竹的描述,她相信那的确是沈经纶会做的事儿。
眼见花田的地址选定,最高兴的莫过于何靖。他第一次看到大海,第一次看到大片的田野,第一次看到清澈的小溪,觉得什么都是新奇的。他哀求何欢,他会加倍用心读书,只求她同意,让他每天在这里玩上一个时辰。
何欢心知,以前的何靖几乎被拘禁在何家,就连上街的机会都很少。在她看来,男孩子不仅需要认真读书,也要有常识,有见地,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便点头应了。不过她还是提醒他,每天的功课不能落下。
鉴于何欢本就没打算仅靠短短数日,就在花田上种出子丑寅卯,因此她也不急着下种,先是让小厮在溪边搭了一个简易凉棚,之后又让婆子们用小木桩子把花田围成一个弯弯曲曲的圆。
何欢本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已经不是沈大奶奶,怎么能在别人的地盘劳师动众,可丝竹竟比她更积极。看着凉棚日见雏形,她连声说,若是沈经纶看到,一定很喜欢。
在决意建凉棚之初,何欢并没有想到沈经纶会不会喜欢,她只是觉得,等凉亭建成,她在地里播下种子,她和何靖也该回蓟州了。有了这一小块地,她可以借口关心种子有没有发芽,有没有开花,时不时探望儿子。若是运气好,真让她种出沈经纶喜欢的花草,也能替她在沈经纶心中加分。
看到何靖在溪边像小蜜蜂一样跑来跑去,何欢不好意思地对丝竹说:“我第一次看到靖弟这么高兴,希望表姐夫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才好。”
“怎么会,表小姐多虑了。”丝竹态度亲昵,续而又感伤地说:“早前,大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曾像表小姐这般,吩咐花匠把园内散种的菊花用小木桩子围成各种形状。后来,大奶奶又命厨子在凉亭摆下螃蟹宴,与大爷一起赏菊。那时候,大爷虽然没说什么,但奴婢看得出,那是大爷回到蓟州后,最高兴的日子之一。”
何欢记得这件事。当时她和沈经纶成亲没多久,她战战兢兢讨他欢心,压根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时间,何欢不知如何接话。
丝竹悠悠叹一口气,感慨道:“自大奶奶和大爷成亲,大爷的心情好多了。只可恨老天太过残忍,居然……”她擦了擦眼角,担忧地说:“也不知道将来的大奶奶是什么脾气秉性,会不会尽心照顾小少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