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只觉得手腕一阵柔软滑腻,他条件反射般一甩手,吕八娘顿时打了一个趔趄,一连后退三步。
吕八娘满心以为谢三推开她一定是无心的,他必定会伸手扶她,却见他只是淡淡地瞥自己一眼。一夕间,她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就算她的确正处心积虑靠近他,想让他的男性意识发现她比何欢更有魅力,他也不该这么对她!
吕八娘恼羞成怒,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谢三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她顿时怒意全消,反而觉得他这样“洁身自好”,才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转念间,吕八娘只当谢三并没有推开自己,接着先前的话说道:“谢三爷,我想了几天,若是林捕头没有阻拦衙差们追上去,定然可以生擒黑衣人。我觉得,林捕头好像不是不想抓住黑衣人,而是不想捕快们进去树林……总之,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就像你说的,是林捕头担心林中有埋伏……或许是我想多了。”
谢三没有立马接话,只是直觉想到陵城郊外那一战,林捕头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手下,每一个都像不要命的疯子。
谢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在蓟州城,县令来来去去,但林捕头一直是人人称赞的好人。他的“好”与沈经纶不同,他尽忠职守,刚正不阿,虽然有时略显大老粗,却是粗中有细的人。
一旁,吕八娘呆呆地看着谢三的侧脸。
几个月前,她只是听说他如何英勇,如何不羁,是真真的少年英雄。初见他,她只觉得他高大魁梧,是铁铮铮的男子汉,而不似沈经纶,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比女人更美貌。这会儿近看他,她忽然发现,他的五官很漂亮,就连睫毛也是又长又卷翘的。
转念想想,若谢淳安果真是永安侯府的三公子,是永安侯谎报了三子之死,把他记在族兄的名下,那么谢三想不“美貌”都不行。要知道当年的谢大小姐就是以美貌著称的,先太子的长子见到她曾惊为天人,若不是当时他已经定亲,说不定沈经纶压根就没有机会。再说宫里的贵妃娘娘,她的美貌也是京城皆知的。就是身体孱弱的永安侯世子,曾经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吕八娘看着看着,心口犹如揣着一只小兔子,“扑腾扑腾”一阵乱跳,直至谢三一连唤她三声,她才回过神,低着头说:“那天的我又慌又乱,甚至想过自尽,因此没有多想。可我跟随林捕头来到衙门之后,我亲耳听到他交待手下,不需要再去树林搜查。谢三爷,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谢三不答反问:“看样子,你没有把这是告诉沈大爷吧?他是你的表兄,而我几乎算是陌生人……”
“您不是陌生人,您救了我两次。这个世上,您才是我最信任的人。”吕八娘说得情真意切。
谢三满心以为她会顺带提及“报恩”“负责”之类的话,却见她只是一味低着头。他瞬时又想到了何欢,看向吕八娘的眼神略有不同。他轻咳一声,再次确认:“所以你没有对沈经纶提过?”
“是。”吕八娘点头,“就连早春我也没说过。”
听到这话,谢三转头朝门外看去。早前在树林中,他见早春伤得那么重,以为她是不会武功的,可刚才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发现她呼吸平稳,脚步轻盈,又不像是普通的丫鬟。
谢三顺着吕八娘的话说:“容我多嘴问一句,你没有向早春提过这事,是不相信她,还是太相信我?”
“我也说不上。”吕八娘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明明白白告诉谢三,我只相信你一个人。
谢三一径看着门上的影子,又问:“她是你家幸存的丫鬟?”
“不是的。”吕八娘摇摇头,“她和晚秋都是表哥替我找人牙子买的。晚秋就是死在马车旁的那个小丫鬟。因为她们全都跟了我没几天,所以……”她尴尬地笑了笑,又补充道:“另外,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表哥,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蹙眉,似在斟酌说辞,许久才道:“我觉得表哥和林捕头走得很近,在事情没有定论前,我不想在他面前妄加揣测他的朋友。”
“朋友?”谢三浅笑着咀嚼这两个字。或许林捕头是尊重沈经纶的,但对沈经纶而言,林捕头绝对称不上“朋友”。
“谢三爷?”
“你说的,我知道了。我让衙门的人送你回沈家吧?”
吕八娘听到这话,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她轻轻道了一声:“是。”转身打开房门,朝迎面而来的早春走去,用身体挡住谢三的视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