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路上几无人烟,远处的村庄里传来狗儿的吠叫声,深冬的寒风吹来黄土的气息。鸡鸣驿外平坦宽阔的官路上自西向东行来十数辆宽大的青帷平头马车,数十家将骑着高头大马沉默的护卫在车辆的周围。
马车外的羊角风灯摇摇晃晃,从远处看好似悬在半空中的两行灯火。行在最前面的马车帘子忽的被掀开,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钻出来稳稳的站在车辕上向远处眺望,转头脆声向车里道:“娘,我看到鸡鸣驿的城墙了!咱们一会儿就到了!”
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一整天,骨头都要散架了,偏娘还不准她下去骑马,看一眼在马车旁跟着的阿林专用座驾大黑马,阿林就像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两眼泛泪,大黑马也是歪着头深情脉脉的看向阿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晚饭啊,都饿得走不动了有木有!
车里传来一个女声,柔柔的,问道:“阿林,看见你二哥回来了吗?”
阿林踮起脚尖仔细看了看,道:“像是回来了,我看见从那边城门下出来好多灯笼。”
正想求得母亲准许骑马去迎二哥,却听得马车里又传来沈夫人柔柔的声音:“不准下去骑马,要是不听话,明儿我就打发人把你的宝贝马儿大黑在这鸡鸣驿卖掉。”
阿林霎时间泄了气,无视了一旁驾车的李老伯脸上的幸灾乐祸,低头钻进马车里,向靠在秋香色横纹缎子大引枕上闭目养神的沈夫人哀怨道:“娘您不是说进了京才不许我在大街上骑马?怎么现在就不许了?”
沈夫人睁开眼,笑道:“夜晚风凉,你要是不小心生病了,明儿还怎么去白龙潭进香呢?”
阿林还是今天上午才听沈夫人同大丫鬟檀香说起白龙潭的龙泉寺,没想到沈夫人打算明天就去,立时便忘了方才的委屈,凑到近前挽住了沈夫人的胳膊,笑道:“娘离了谁也不能离了我啊,我可是娘的小棉袄。”
沈夫人看她撒娇耍赖的样子,大大的杏核眼弯成了月牙形,挺直的鼻梁皱皱的,不由笑容加深,只是转念想起一事,心中阴霾又起。
不一会儿马车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阿林的二哥罗承屿带着鸡鸣驿的大户贺家的几位老爷来给沈夫人请安。
沈夫人示意檀香把车窗上的毡帘卷起,外面贺家的几位老爷带着数个管事已是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口中道:“给靖国公夫人请安,给姑娘请安。小人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宴席和房屋热水,阖家等在大门前,只等着夫人和奶奶姑娘们呢!”
沈夫人看那带头的贺老爷已经花白了头发,忙笑道:“老人家快快请起,我们这样麻烦贵府,心中已经很是过意不去,就不必再破费了,宴席免去即可。”
贺老爷还未站起,闻言又伏下身去叩头道:“小人几天前得知夫人奶奶们回京的路上要在鸡鸣驿下榻,真是合家欢庆,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表表心意,就求夫人赏脸去用个饭罢!”
他身后跪着的另一个人也忙道:“那一年鞑子的兵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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