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么?”柳文昭忽然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敢问姑妈当日为何要瞒着太后?”
“太后有太后的考虑,我也不得不顺着她老人家的意思,但是元宝是金府血脉,嫡出也罢,庶出也罢,这一点,你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金夫人一时陷入沉思,片刻后继续道“元宝心性纯净,性格刚强,他的种种乖僻骄纵,都只是表面,他内心善良谦逊,只有有心人才看得到。”
“有心人”
不待柳文昭说完话,金夫人便打断道:“你,柳文昭,就是那个没有心的人。这么多年你没有一丝流露,适才却历数在我府上所受的委屈,咬牙切齿,怨怼仇恨,让姑妈看了心惊,心胸若此,恐怕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都会觉得自己为人所亏待罢?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委屈,多少是你内心的魔障,你要摸摸心口,问问你自己”
面对金夫人咄咄逼人的指责,柳文昭突然暴跳如雷,一掌击飞桌上茶具:“你给我闭嘴!”
金夫人却是不为所动:“我可以告诉你,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儿子。我从未后悔养他,我为他骄傲。”
“是么?”柳文昭冷笑起来,忽然恨恨逼到金夫人眼前“哪怕他现在在街上跟一群huā子在一起,为了臭水沟里的一块馒头跟人大打出手,活的就像一条狗,您还是为他骄傲?”
金夫人深吸一口气,慢慢将脊背挺得笔直,可是双手却忍不住簌簌发抖。
“我可不是跟您说笑,我的好姑妈,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您最骄傲的儿子金元宝,现在就是烂泥里打滚的一条狗!——您要不要去亲眼看看?不远,就在山神庙!”
金夫人心痛难忍,抬手抚了抚胸,吸了口气道:“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回不回来,他都是我儿子。”说罢,她抬起头来,直直的对上柳文昭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道“金府家业,你这辈子休想染指。”
“呵呵。”柳文昭轻轻一笑“姑妈,只怕这由不得你了。——金元宝是庶出,玉麒麟是冒名顶替,您骄傲的金玉良缘,没一个是真的,您说,太后知道了,您还有活路么?他们还有活路么?姑妈,要不是侄儿我还念着几分亲情,您早就进了天牢!”
金夫人抬头凝望柳文昭,柳文昭笃定微笑,金夫人也微微一笑:“你不是心善,你是没有证据。”
柳文昭被噎住,脸色渐渐阴沉。
“你有的只是人证,但是元宝的亲娘为了她的儿子,宁死也不会替你作证;元宝的娘子玉麒麟,对他只有情深义重,这些,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她们俩,没有一个会出卖元宝。而太后太子,恐怕也是信我远远多过信你。”
“您甘愿为了保护这个贱种而自杀。可惜,您怎么就没真的去了呢?”
“你!”金夫人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真的是你伪造书信逼我自尽?”
“是啊,姑妈。”柳文昭一脸的理所当然。
金夫人注视柳文昭良久,才缓缓闭上眼道:“你疯了。”
“我疯了么?或许。这将军府就是个疯狂的牢笼,只有最疯狂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它!”
柳文昭说罢,拍拍手掌,门外立即进来几个仆人打扮的壮实汉子。
柳文昭看着金夫人微微一笑道:“夫人这些天心绪不好,不愿出门,你们给我把这院子守牢了,知道么?”
众汉子轰然称是。
“柳文昭,你敢!”金夫人猛然睁眼,大惊。
“哪个下人敢多嘴多舌,你们就直接料理了。”柳文昭交代完后,才回过头来对金夫人道:“姑妈,您安心等着,我这就把您的好儿子带回来!”说罢,仰天长笑出门而去。
听着那越来越远的笑声,看着眼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柳文昭爪牙,金夫人的心越来越冷。
丫鬟婆子们一片惊慌,可金夫人却越来越冷静,面色慢慢安然下来,只有一双眸子,流露出担忧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