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还有你四舅四妗子操心了。”这句话说完,她眼中已经转动着泪huā,鼻子也吸了一吸,刻意要把眼泪跟忍下去。
“娘”梅荣华把这个娘字拉得长长的,有些嗔怪地说“瞧你这,嫁闺女,又不是把闺女推到刑场上去送死。你应该高兴,我嫁的近,想啥时候回来就溜回来,你们谁也拦不住。”
“我不打你,你就皮痒!”
朱氏终于犯了怒,扬起手来,一副要打的样子“以后再听到你嘴里说出什么死不死的话来,看我不把你的嘴打的跟你大大娘似的!”
旁边的朱香兰和田氏率先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连梅荣华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娘亲终于学会黑人了,比如这次黑孟氏就黑的极其漂亮。
本来是喜事,却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这不是梅荣华想要看到的,毕竟又不是嫁到十万八千里的异国他乡,几步路就能走到家的,真心可以两头跑。虽说出了门子的闺女回娘家不太好,容易引起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比如在娘家受气、被男人打回来,再比如肚子没动静,被娘家人嫌弃自从深入农家之后,她再也没有敢小觑过农家人的想象力和八卦水平。
田氏出嫁前的闺名叫田珍珍,小名叫小妞,常常被梅荣华唤作田小妞,她想到屋里的娃子,连忙提醒道:“大嫂,小点声,等会儿吵醒娃蛋,又够你哄的。”
梅世安手里拎了个锥子,从门外回来,看到娘儿三个在院子里,摇头似自言自语:“明明记得拿了锥子回来,愣是找不着,过去找咱建叔问了一下才知道没拿。果真是老了,记性赖成这个样了。”
木匠,在农家并不是正经的职业,鲜有人做家具之类的去贩卖,所以家家户户的男人都算是半个木匠,随便拉个爷们儿,做的木匠活丝毫不必真正的木匠差不多少。这一点,梅荣华深以为然。梅世安就是最好的例子。家里没有做活的工具,去借一套很全备的回来,什么锯子、刨子、铳子、钻子经他手做出来的家具精美无比,梅荣华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老爹竟然会雕huā的时候,敬仰的五体投地。谁能想象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农家汉,能够做出如此精细的活儿来。
正好手头的活做得差不多,梅荣华把huā样子放进针线筐里,站起来,搂住梅世安的胳膊,头倚在上面,做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说道:“爹,谁都有忘事的时候。你的记性可不差,要不然咋能雕出那么好看的huā来。还有记账算账,记性赖的话估计都赔本了,家里吃的都没有。”
朱氏装作生气地瞪了梅荣华一眼,酸溜溜地说道:“咦,咦,咦,瞧这小嘴儿甜的。老娘我为了你出门子操碎了心,也没见你嘴啥时候这么甜过。”
不等梅荣华开腔,梅世安率先张了。:“自古来闺女跟爹亲,儿跟娘亲。”也确实,梅荣华马屁拍的令他很是受用,不免得意,眼睛微微眯着,笑得鱼尾纹活了一般。
梅荣华见到这形势,立即松开了手,过去抱住朱氏的胳膊,也学着刚才的样子倚着,乖嗲嗲地说道:“娘,我的亲娘啊,真是辛苦你了。”说完去捏肩捶背“娘,我给你捏捏,再给你捶捶,好好的孝敬孝敬您老人家。以后啊,经常捎包回来。叫人家知道你生了个好闺女。”
本来还故作淡定的朱氏立即就受不了,笑出了眼泪,往后半仰着身子,好一会儿才急急喘着气,手在梅荣华的额头上使劲儿点了点,说道:“赖种妮子哎,你假不假,嗯?”话虽如此,但实际上她心里头却满满都是愉悦,相对于那些母女仇人一般的例子,她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好的不能再好了。
梅世安说道:“妮子,还有一个月,你好好想想,还有啥想要的,爹都给你置办齐了。”
“没啥了,爹你好好歇歇吧,要不等我出门子的时候都没力气送我了。”
梅荣华把朱氏扶好,笑嘻嘻地说道“以后要是再缺啥,我就再跑过来要。反正我脸皮子厚,不怕人家说。”
却说朱子涵正在灵泉村东边的田里等着,两人说好的在这个地方约会,只是迟迟不见梅荣华过来,他有些心焦,揣测着她是不是忘了,还是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一阵风吹过,沟边的芦苇随风摇摆,杨树叶子哗啦啦想的如在拍手,沟里边虫儿不停叫着,时而传来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