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轻云听闻这话,拿银筷的手一顿,叹息了声。
九先生的挑剔,她算是领教了,住在琳琅阁这段时间,不仅身上不能有半点灰尘不说,就是系个腰带都需得两边平整一样,对入口的吃食,就更是讲究,连龙凤楼的东西都看不上眼,也不知什么样的人间美味才能让其入口。
无奈之下,她只得又将食盒拿过来,也不敢多唠叨,捡盘子往盒里装。
“轻云管事,古家五姑娘求见。”蓦地,亭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轻云动作一缓,脑子里还在想着古家五姑娘是谁,就听边上的九先生道了句,“古绯?”
“是,正是古绯姑娘,这会正在花厅候着。”婢女回道。
轻云看向九先生,正想请辞。
“她啊,”九先生说着便将手头的黑白棋子都给扔了,人坐直了些,稍翘一点的唇尖析出点光,他就对轻云道,“将早膳摆上,让她过来给我布菜。”
手一抖,轻云差点没将手上的盘子摔出去,她胸口起伏数下,按捺下躁狂的情绪,“先生,好歹绯姑娘也是世家姑娘,这等活计定是没做过的……”
九先生冷硬的下颌线条一扬打断轻云的话,银面下的眼眸狭长又深邃,他单腿一屈,以手撑头,如绸黑发散落拂动,如此谪仙人物,说出的话却再刻薄不过,“她伺候我就吃,否则你端下去我不吃。”
轻云只觉额头有青筋嘭地冒起来,她默默念了好几声的平心静气,才又将吃食摆好,弯腰行礼对九先生道,“婢子这就去相请。”
这话一落,九先生黑眸瞬时亮了分,很快又如流星坠落,他见轻云出了凉亭果真去请人了,才又半卧下来,捻了枚棋子上上下下抛着玩。
古绯一进凉亭,就见如此情景,案几上未动的早膳,衣冠胜雪的谪仙银面男子,浑身像没骨头一样,瞧着她进来,手上的棋子一扔,眸色闪了闪。
她眉心微拢,面带疑惑,“不知九先生邀约小女子所谓何事?”
九先生浅笑了声,薄凉的唇勾了勾,“轻云没跟你说?”
古绯摇头,需知她今日过来只想找轻云,半点都不想见这个轻浮的男子,纵使他是妙手回春的怪医亦然。
九先生也不恼,他起身,带起阵轻风到古绯面前,单手推着她轮椅到案几边,然后将银筷塞进她手里,又将白瓷小盏摆到她面前。
古绯眉心纹路更深,她抬头,才蓦地发现面前的男子颇高,好生不习惯,“阿绯已经用过膳,先生好意心领了。”
却不想那唇尖一点,九先生笑的戏虐,他自顾自地在古绯左手边落坐,“不,不是请你用膳,是让你给我布菜伺候我用。”
“啪”古绯将手中银筷扔案几上,小脸冷若冰霜,“九先生,恕阿绯不相陪。”
说着,她手转着轮椅,就要离开。
九先生捻起一根筷子,戳了戳面前盘子里的菜,漫不经心地道,“没我开口,轻云可不会同意你的任何事,即便有血玉狐狸也一样。”
古绯冷笑一声,她灵活地转动轮椅与之对视,嘴角起嘲讽,“九先生好大的能耐,我可不是没了琳琅阁,就做不成事。”
话音方落,她伸手扯下腰身悬挂的血玉狐狸坠子,抬手就要扔进湖泊里。
“你扔试试?”九先生声音终于低了下来,狭长的眼眯起,带着一种潜藏的危险,“连废腿之辱都能忍,怎的今日这小小的布菜之事就不能受了?”
“更何况,”说到这,九先生撇了下嘴,十分嫌弃地看了眼面前的菜,“愿意和你相交才让你布菜,哪里是欺辱了?”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