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有很多的人,这个古绯自来都知道。
可真当她到膳厅,瞧着以八幅屏风一隔两开的地,左右两张大桌,已经满当地坐满了人,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姑娘。”
她才到门口,一应人都还没注意到她,就从膳厅里传出几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是三道人影蹿了出来,她定睛一看,却是苦妈和夜莺白鹭三人。
三人脸上俱是都有欢喜的神色,苦妈更是上上下下地瞅着古绯,打量好半晌才道,“姑娘,怎的又瘦了?”
夜莺也接连点头,眸底泛心疼,她家姑娘好不容易养了点肉出来,这进出宫一趟,就又没了。
白鹭也是比平时更机灵了,她站在最远处,隐隐有将古绯护住的架势,一双好看的眸子防备的盯着这厅中进进出出的人,但凡是往古绯这看的,她都一一给瞪回去。
一直郁结的心绪这会倏地好了一些,粉白的唇不自觉微微翘起,古绯眯着杏眼笑,能再见三人,她也是很欢喜的。
“都站门口作甚?还不进来。”墨长河坐在左边其中一桌的主位上,他是一族之长,一开口,刚才还有低声的议论瞬间就没了。
夜莺转到古绯身后,把着轮椅,苦妈和白鹭一左一右将古绯护中间。
古绯扬起下颌,皮笑肉不笑地道,“墨大族长有心了,竟还将阿绯下人给接过来,阿绯这就告辞。”
说着,夜莺得了古绯信,当真就一转轮椅要往外走。
墨长河压根就不恼,他一手执着酒盏转了两圈,悠悠然地道,“原来阿绯竟是不想晓得兄长的下落。”
话音一落,古绯搁在扶手上的手倏地收紧,她猛然回头,鹰隼般锐利地盯着墨长河。
墨长河笑笑,一指屏风右边特意留出来的位置道,“过来,坐下。”
杏眼虚眯,带出沉如湿冷苔藓般的深影,尔后她勾唇一笑,朝夜莺挥手,夜莺推着轮椅缓缓进去。
白鹭当先一步,将那空位上的椅子给撤了,末了古绯的轮椅插进来,她面带浅笑,不动声色打量了这桌。
她右手边的,恰好还是熟人,乐氏乐云娘,墨卿歌的娘亲,依次过去,便是掌管公中的柔夫人。
墨长河一共娶了两位夫人,一是墨老夫人给他求娶的云离乐家乐云娘,后来墨长河又以平妻之礼娶了柔夫人,听闻柔夫人从前是风月之地的清倌,要容貌有容貌,要手段有手段,能在那种地儿保住青白,还混得风生水起,哪里是个好相与的。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柔夫人进门,尽管不得墨老夫人的喜,可她拎得清自个的位置,牢牢将墨长河的宠爱给抓住,在这偌大的墨家之中不仅稳稳站住了脚跟,还没过五个月,就将掌管公中的大权从乐氏手中夺了过来。
这些事,古绯当然都是听人说的,可碍不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她看着柔夫人,对方朝她笑笑,她也就回以笑靥。
柔夫人下手坐的便是她为墨长河生的女儿,还有个儿子坐在屏风另一边,再后面的就是墨家二房的人,另一桌是其他房的。
墨家到墨长河这一代,一共有七房兄弟,其中墨长河在大,这么多年,除了没点制墨天赋被驱逐出去的子嗣,墨家压根就没分过家,是以,整个墨家错综复杂,勾心斗角更是家常便饭。
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古绯曾从尤湖那听说过,如今的墨家七房,连同墨长河在内,就没一个是墨老夫人亲生,皆是已逝的墨老太爷其他妻妾所出,而那些妻妾,在老太爷去后的几年,接二连三的都跟着去了,便唯有墨老夫人这个老太爷的原配发妻,一直活的安稳。
古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这一圈下来,她将尤湖早跟她说过的墨家情形,一一和现在眼前的这些人对上号。
墨长河那边又有了动静,许是嫌那屏风太碍事,他竟差下人将屏风给撤了,全然不顾规矩礼仪。
墨老夫人不在,即便墨长河这般不按规矩来,也没人敢说他半句微词。
古绯眉梢一挑,她低垂眼眸看着面前的银筷,手都不抬一下。
墨长河端起酒盏,施施然起身,袍边曳动,如他眉目的儒雅,他走到古绯面前,脸上带笑,“大家怕是不知道吧,今年新任的圣师大人,也同样是咱们墨家子嗣。”
这话一落,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古绯身上。
古绯不为所动,视这些目光为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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