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段时间没再过来,古绯初初那么几天觉得不习惯之后,倒也没再多想。
在偌大的墨家,乐清泊倒是来过几次,古绯没将人拒之门外,如今当年墨卿歌利用她制墨天赋的事,让墨长河给闹到了初元帝和兰后面前,即便当时让不得声张,可没过多久,整个大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瞬间,曾经的大京第一美人声名狼藉,不过墨卿歌容貌绝美,平素又喜抚琴作画什么的,惯是伪善的很,都这般境地之下,竟还有不少的人纷纷为她说好话,直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苦衷。
至少乐清泊便是如此想的。
他来绯园,夜莺和白鹭以及苦妈都没给他好脸色看,甚至茶都不给泡,而尤二必定缩在一角,眼都不眨地盯着,临到晚上的时候,便偷溜出墨家,不用想古绯也知道这是跟尤湖回禀去了。
这日,乐清泊又转了过来,他人不复从前的疏朗,瞧着古绯的目光带憔悴,碰巧遇见古绯不在墨室,在院中自行对弈的当,他也就进来坐古绯对面,初初不晓得要说些什么,后来多半是憋不住了,轻咳一声道,“阿绯……”
“啪”白子落盘,这声脆响将乐清泊未出口的话就给打断了。
乐清泊敛了敛眉目,轻言道,“卿歌来找过我几次,托我来跟你说和,如今她时常想起年幼那会,这当她女儿家的名声也毁了,便熄了诸多心思,倒觉得从前大家一起的时候,快活些。”
古绯不说话,她慢条斯理地左手落下黑子,权当没听到乐清泊的话。
“从前……从前……也是我误会你许多,青梅竹马,连你天赋之事都不知晓,还自诩要与你白头,你如今这般对我,也是情理之中。”他说的怅然,眉目有情愁,望着古绯的眸光深邃而不寿,能见他脸上流露出的脉脉情意。
他瞧着古绯又落了几子,缓缓地道,“卿歌自小就生的好,她性子又绵软和善,小时,外头的小子就爱欺她为乐,以期得她注意和欢心,她时常被人欺了也不坑声,就会躲在闺房里哭,墨戈弋就爱拉上我一起,为她找场子回来,一来二去,我便将她当妹妹,爱护着一些,后来大了,墨戈弋醉心制墨,对卿歌便多有忽略,是以,我才多关照。”
话至此,古绯停了落子,她嘴角析出自晒的弧度,垂着眼睑,有风而起,带着她的发梢划过冷淡的弧度又落下。
“可阿绯,你不同,以前,你有兄长墨玄在身边,他不同墨戈弋,不喜制墨也不执着权势,一心一意地护你周全,且你多在墨室,也不大出去,就是墨家都没几个人认识你,自然也就无欺负一说,何况,阿绯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是聪慧又让人省心,勿须我多注意,你也能将很多事打理好。”
“我不晓得,我对卿歌的回护,会让你误会,阿绯,你还相信我么?”
虽说的艰难,可乐清泊还是将这话问了出来,随即他便觉得心有忐忑了,就连当年同古绯互明心迹的时候,都未曾这般紧张过。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连呼吸都屏了。
古绯扬了扬长袖,听了一席话将她的下棋的兴致也扫了,她翘起小指,挨个将棋子分捡入钵,好半天,就在乐清泊失望透顶的当口,才悠悠开口道,“未曾再有关系,何来相不相信一说?乐公子眼瞎了,心也跟着瞎了么?”
她话意味不明,叫乐清泊疑惑不已。
瞧着他的神色,古绯嗤笑了声,她虚眯起杏眼,透过鎏金碎光,看对面的男子,不自觉得尤湖的脸就浮现在眼前,两厢一比较,倒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到底看上乐清泊哪一点了,才会觉得他是今生良人?
论聪明才智,不及尤湖,论相貌,也是不及,论心机手段,更是不及,就是这看人的眼光,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也不是说尤湖在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多重的位置,凡事有了比较,才会择出优劣来。
“阿绯,”乐清泊似乎有些心急了,他一伸手就捉住古绯的手腕,“我乐清泊能指天起誓,对你的心意就从未少过变过,我若有不妥之处,只要你说,我皆能改正。”
古绯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已经陌生的触感,她倏地就觉得浑身不适,挣了挣,没抽出来,蓦地她就恼了!
“出去!既然你的卿歌妹妹性子那般好,你还来缠着我作甚,我一介平民,高攀不上乐公子!”她说话开始难听起来,起先听了那些话没觉得有啥,这会一想起,便是熊熊怒意,“若再让我听到墨卿歌这三个字,我现在就将她赶出墨家,你信也不信?”
乐清泊吃惊不已,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古绯,口无遮拦,眼带戾气,哪里有半点正经姑娘家的气度,“阿绯,你……”
“光天化日的,这位公子拉着小生家姑娘的手作甚?”
乐清泊一句话还未完,忽然就被从厢房冒出的低沉嗓音打断,他转头看去,只见一面目陌生的书生倚在门棱边,双手抱胸,目光如刀,即便唇边带着笑,可在大热天里,依然让人倍觉森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