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地看了墨绯一眼,伸手一引道,“这墨宝,姑娘可还满意?”
墨绯身子有晃,她冷着眼,深深地望进太子眼里,企图窥的一二端倪,哪知,那细长的眼梢中,沉若深渊,她咬咬牙,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此字峻拔刚断,浏漓恢廓,逸势奇状,连绵回绕,体势飞动不拘,极尽云雷变幻之妙,公子的草书,当有张旭之精髓。”
泰公子背剪双手,施施然又走回起先靠窗的茶几边,笑着对墨绯道,“看来,姑娘不仅精通制墨,对书画也是颇有见地。”
墨绯心头一动,她回笑道,“公子谬赞了,说来,大殷墨氏,自绯幼年之时,便有言,墨氏有玄且有绯,玄绯二色并天骄,绯上有兄,以兄之才能,那才真算是君子六艺,无一不精,有珠玉在前,绯不过是荧火星光罢了。”
墨玄之能,确实如她所说那般,或许在制墨天赋上,兄长比不过她,可要论琴棋书画以及君子六艺的才能,却是她拍马都及不上的。
就勿论说兄长容貌肖似母亲,十分出色。
而她,不过就只会制墨罢了,就是一张脸,都只能算是清秀。
她从前最恨的,不是墨卿歌对她下手,生削腿肉,也不是抢了乐清泊去,更多的却是墨卿歌竟然蒙骗兄长不说,还出手毁了他!
这才是她最是不能原谅的!
她的兄长,那般出色的一个人,又秉性君子如玉,性子温柔和善,却因着她的连累,被墨卿歌用那般龌蹉的手段侮辱。
许是从墨绯眉目泄露出的一点神色看出什么,太子微微抿唇,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不冷不热的道,“世竟有这般能人,本公子倒是想要结实一番。
墨绯笑了下,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转而对已经迫不及待提笔的清水先生道,“禅机让先生可还满意?”
这当,清水刚好搁笔,他目有激动之色,脸上很是一番狂喜,连墨绯的话也像没听到般,复又蘸墨运气书写,仿佛文思泉涌不可遏制般。
墨绯没做的太明显,她已经确定太子定是认识兄长的,如若不然,那四字,兄长岂会轻易同外人言道。
有了下落,她一直提起的心就稍稍落定,继而是一种近乡情怯的复杂心绪,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兄长也不必遭那等大难,她自然是想念的,特别还是这世间就只有那么一个嫡出亲人的时候,她早便想到云离来查探一番。
可真确定了,她却是没那么笃定,反而忐忑起来。
她没在太子那边的雅间呆多久,还去了其他的雅间寒暄了番,末了直到品墨会结束,她才让夜莺装了两枚禅机墨丸,与太子和清水先生送去。
而那副“玄绯二色”的墨宝,她则让人裱了起来,挂在书房中,呆呆看了半宿。
一直到月上中天,有星无月,夜风森寒。
书房里燃了火盆,剪了灯芯的油灯扑腾晃悠,不甚明了,又投落出深浅不一的暗影,有些骇人。
墨绯坐在圈椅中,大半的阴影覆在她娇小的身上,笼罩出一片冰凉。
“噗”灯花炸裂的声响,莹莹灯火一跳,悄无声息的,就有道斜长的深影拉进来。
灯火一滞,那道影子微顿,有轻风从木窗吹进来,那灯火似挣扎了番般,腾的就灭了,徒留一袅青烟上浮。
墨绯搁在扶手的指尖一顿,她一回头,就见到书房里,一道黑长的影子伫立在那。
“谁?”她心头一凛,下意识就想去摸扶手内侧,哪知这才一动,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坐轮椅了。
那道人影没动,好一会才往前一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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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