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慕忽然有一种感觉。眼前的人,笼罩在那层层的迷雾里,他想要更进一步,去拨开那些迷雾,却发现,在迷雾的后面,是延绵不绝的山峦叠嶂,他依旧看不清这个人。
不过,来日方长。
周北慕嘴角微勾,“过年可有什么打算?我听说元宵节的时候,长安大街上会有花灯会,家家户户都寻了这个机会一睹盛景......”
和女人们寒暄过无数次,和男人聊这京都的风情还是第一遭,沈宛努力掩饰住心中的诧异,淡淡道:“我喜欢看烟火,打算到时候找家酒楼,就近看看宫里的烟花。”
“原来你喜欢烟火。”周北慕微微一笑,“要不要我帮你订个上房?近年关,人会有点多。”
沈宛瞥了他一眼。
周北慕的唇很薄,是以抿着唇的时候,就像一条线。可他笑起来时,又如晨曦里的阳光,清朗而炫目。只是,沈宛想起来不知是谁说过,这样的男人,通常很薄凉。
的确,周家的两兄弟,都很薄凉。周北慕上一世,和沈宸相敬如宾不相睹,连新房也没有进,新婚之夜另辟居室过了一夜。周景年就更不必说了,正妻还未进门,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也没见他对谁特别亲近。可要说他好女色,那就更说不上了。那么多年,他可是连一个子嗣也没有。
沈宛暗暗叹了口气。
这一次,不会有人再像沈宸那样,为了得到周景年不惜一切。也不会有人为了常伴周景年左右而算计周北慕了。
一切都将改写,不知道这二人,是否还会像前世那样荒唐。不过,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事我也只是想一想,还不知道要带多少人去。”沈宛委婉的拒绝了,“若是到时候决定好了,再去找你帮忙。”
周北慕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散去。
他眼睑微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稍显迟疑的声音:“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虽然极力掩饰,可沈宛还是听出了一丝落寞。不由抬头,深深看着他。
周北慕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容貌出众,气度不凡。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被人发现的人。而这样的人,身边围着的人不知有多少。沈宛可不敢自大的以为自己的喜好会影响周北慕的心情,不过,她真的还记恨他吗?
她的沉默,被当做了默认。
周北慕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哀伤,语气更是失落,“如果是这样,我向你道歉。”见到面前的人错愕的眼神,他笑得更是苦涩,“从前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说你,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待你太过刻薄,也难怪你现在还在厌弃我。”
沈宛嘴角微嗡,心中的震撼难以言明。
之前几次见面,周北慕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冷。在去看马连珠的那一次,在马家外面的树下,气愤之下,以至于沈宛竟说出了天下的男人死绝了也不嫁给周家人的说法。当然,现在沈宛的心思如旧,并未改变。但对周北慕却改观了不少。她想到了那日跌倒时,周北慕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有他在为自己包扎伤口时,无法掩盖的温柔。
那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
自己真的恨他吗?
沈宛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已经忘记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是肺腑之言。
可是落在周北慕眼中,却是不想再次提及。一念及此,他心里绵绵密密的痛如同针扎,脸色更是黯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事已至此,说再多的话,已经于事无补。周北慕也有自己的骄傲,他没有办法低声下气的去哀求沈宛的谅解。不过,如果当真如此做了,倒不再是沈宛所欣赏的那个人了。
“我真的没有厌恶你。”见他脸色不好,沈宛心里也不好受,“之前也是我自己太过荒唐的缘故,若非执迷于要嫁给令弟,你也不会说出那些话。如今我自己想起来,也觉得羞愧不已,又怎么怪得了旁人呢?”
周北慕的双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元宵节,若是我能看到烟火,我就原谅你了。”沈宛索性将心一横,故作任性,“反正我要看到宫中的烟火,若是订不到位置,惟你是问。”
周北慕眼中渐渐有了光彩,就像那黎明过后,晨光出现的刹那,“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