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知道,叶云归心里并不像表面表现的这样平静。
这是否意味着她的话,对于他而言,还是有一定影响?
这样想着,沈宛更是从容道来:“皇上的确宠信建王,但更多的是对元皇后的移情,对于建王本人到底有多少喜欢,还未可知。即便皇上属意建王,可这主动和被动是两回事。若是建王偏居一隅不问世事,做出一副孝顺样子来,皇上当然会乐意废太子。可若建王沉不住气,先发制人,皇上就是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打算。”
一个是顺顺当当继位,一个是谋反,结局完全不同。
“古往今来,但凡帝王,没有人能容忍谋反,哪怕是当今圣上,也不例外。”沈宛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叶云归,“建王这样折腾,皇上只是一时蒙蔽,等到他发现以后,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宠爱建王?看建王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如今皇上又在病中,鞑子南下,建王不可能忍得住,他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到那时候,父子相残,也是一出大戏。”沈宛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嗓子,“你还怕没有机会?”
一席话说得叶云归心动不已。
的确,皇上想要废太子立建王,也只是他们的猜测。这种变幻莫测的事,皇上也不可能对建王说起,否则,建王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只要皇上病情加重,太子即位指日可待,建王这时候起事,就是谋反,开始就失了大义。各地的大营都会派兵勤王,即便太子身死,民情激愤,建王也不可能坐稳这帝王之位。
如今鞑子已经入关,建王说不定已经潜回了京都,随时等待反戈一击。到那时候,可就好看了。
叶云归之前也是一时气愤,如今渐渐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往常的理智,“二小姐一席话,无异于醍醐灌顶。”说完,拱手作揖,“先前是我太莽撞了。”他的态度很诚恳,姿态也很低,举手投足却依旧爽朗大方。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以沈宛作为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样的人,很值得一交。
她掩袖轻笑,打趣道:“建王若知道我为了解了一个危机,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我!”她虽然面上带笑,眼里却是森森寒意。
想到叶老将军的惨死,叶云归窄眸微眯,“这潭水已经浑浊不堪,既然这样,我不介意再去搅一搅。”
沈宛微微颔首,低声道:“建王早晚按捺不住,只是如今边关烽火四起,若是那徐总兵英勇善战还好说,若是战事失利,皇上的病情说不定会更加重,建王正好借探病之机,趁虚而入......”
叶云归也是这样想的,他重重点头,“这事我会好好考虑。”
见事情已经朝自己预料的方向走,沈宛松了口气,亲自送叶云归到了书房门口,再三强调:“若是有了什么消息,一定要派人来告诉我一声。”这时候,她养在深闺的弊端就完全凸显出来。不像叶云归和周北慕那样在外头走动,也不能随意见外人,有些消息来源,就很滞后。
“我知道。”叶云归嘴角微翘,见她双眸明亮,期待的看着自己,强忍住了摸摸头的冲动,道:“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沈宛只觉得叶云归待自己很和气,倒没有想太多,等到他一走,就见沈晔急火火走过来,二话一说就拉着她回了书房,“叶公子说了些什么?”
叶老将军撒手西去,沈晔很是惋惜,扼腕长叹不说,还亲设祭台祭拜,掐着日子算叶老将军的灵柩几时到京都,打算亲身前往叶家悼唁。叶云归是叶老将军唯一的嫡孙,也难怪沈晔会这样紧张,生怕他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他心里很不好受,偏偏他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来找我说说话。”沈宛想着打听到的叶家父子不和的谣言,言不由衷的说道:“毕竟当时他曾经动过去嘉峪关的念头,是我劝下了他。他来找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好在说了半天的话,他已经放下了不少。”
从某方面来说,沈晔是个十分开明的人。他不仅不觉得自己女儿哪里不妥,反而引以为荣,“你们都是年轻人,你说的话,也许他还能听上一句。叶老将军死的冤枉,叶家公子心中愤然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要怕麻烦,若是说不通,只管让他来找我。”
“叶家公子也不是那一味只知道逞强的人,他自有分寸,您不必担心。”沈宛说着,虚扶着沈晔坐下,“这些日子人心惶惶的,您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我陪您下棋吧?”沈晔并不是个执拗的人,有些话,沈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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