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来玩。”江清颐眼睛亮亮的,在屏风间穿梭,笑着回头:“你看,船就堆在这里。”
在那一角的地方,堆了有十几只划子,篙桨,遮阳幔子都在其间,沈宛挑了看上去湖光色的遮阳幔子,笑道:“这颜色看上去清爽,在荷花间也好看。”
“那我要藕荷色的。”江清颐笑了起来,“过些时候,就能摘菱角了,到时候我们再挑挑。”这次见面还没有结束,就已经筹划着下一次见面了。沈宛抿了抿嘴,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喜悦,郑重的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我们摘菱角。”穿越这么久,这一刻,她才觉得真正开心起来了。
做古人,也不是全无好处嘛。
一抬眼,却见周北慕正含笑凝着自己。
沈宛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并无不妥,眉梢一挑。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宛的意思是:看什么?
周北慕竟似心灵感应一般,笑着摇头,但目光却并未移开,笑容反而更盛了。
什么鬼。
沈宛嘀咕着,索性不去管他,反正俩人从来没有对盘过,直接蹲下来挑选船桨。和江清颐两个人兴高采烈的商量了半天,彼此都挑了何意的,吩咐丫鬟去找驾船的婆子来撑船。却被周北慕阻止。“既然是赏花,有别人在场,总归是少了兴致,不如我们自己撑船如何?”
话音刚落。江清颐抚掌大笑。“好主意!”
他们这样兴冲冲的,沈宛倒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忧,“可是我不会划船啊”
“我也不会!”江清颐抿着嘴直笑,挽了她的胳膊,“何必管这些,到时候我们泛舟游湖,船漂到哪里是哪里!”
沈宛本来还欲说些什么。但想到难得有这样欢快的时候,当机立断。“好,那我们就顺流而下,摘荷花去!”
两个人牵着手,也不管跟在后面的周北慕,欢欢喜喜的去了湖边。
几个婆子已将船从船坞撑到了湖中,见到三人,听说不必撑船,犹犹豫豫的问:“世子爷,表小姐,沈二小姐,奴婢们要不要也撑船跟着?”
“不必了。”在下人面前,周北慕恢复了一贯的冷清,“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命,纷纷退了下去。
“啊呀,那是不是二表哥?”婆子们刚退下,江清颐已高声叫了起来,指向小桥的方向。
沈宛立刻回头,一看,竟当真是周景年。他穿着一袭皂色长袍,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你们要划船?”
“是啊。”对于这位二表哥,江清颐一向又敬又怕,方才嚣张的气焰消散了不少,退到了沈宛身边,“我们打算自己划,不打算让婆子跟着。”
沈宛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淡然自若的平视前方。
不得不说,周景年今天看起来更美了脸好就是占便宜,不管穿什么,看起来都像仙子一般。
啧啧,沈宛感叹着,竟没有留意周北慕的目光淡淡从她身上扫过,仿佛要看出什么一般的执着。
“带我一个如何?”周景年竟破天荒的留了下来。
江清颐一愣,似乎是难以置信,张了张嘴,看了沈宛一眼,立刻热情的欢迎:“那可极好,正好我和沈妹妹都不通水性,有你们在,也不必担心了。”
沈宛深以为然,她的确是只旱鸭子,虽说这湖水不深,可毕竟这么广的一片,难保不会有特别深的地方,若是到时候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既然如此,那清颐和二弟一船好了。”周北慕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脸色也很平静。
沈宛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既然周景年和周北慕俩人都识水性,当然要一人照顾一个。至于周景年,之前和他有那样的传闻,俩人同船难免觉得尴尬,和周北慕一块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俩人见过数次面,对彼此都很熟悉。她微微颔首,笑了起来,“那我们就上船吧?”丝毫看不出任何芥蒂的样子。
周北慕神色微松,周景年的眉头拧了拧。
江清颐本就默默留意着二位表哥的神情,见势,有什么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可满湖的荷花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个微妙的念头也被她抛在了脑后。
船很小,沈宛刚上去的时候,船摇摇晃晃的,令她几乎站立不稳,一头栽到湖里去。
“小心!”周景年离她最近,扶了她一把,等到她站定,才放开了手。
他靠的很近,沈宛鼻间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青竹的味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多谢。”她没有看见,背后的江清颐,瞪大了眼睛,看了周北慕一眼。周北慕眉头微皱,却也不过一瞬间,面色如常的上了船,“你当心些,这船可能会有些晃,若是不舒服,只管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温柔。
沈宛听着,微微笑了起来。“好。”转过头去,满眼的荷花触手可及,忍不住伸手去碰拿略显毛糙的茎秆。花瓣,又回头去看江清颐,“你怎么还没上船?”话音刚落,周北慕一撑杆,船离开了岸边,朝着湖心划去。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泛舟对于沈宛而言。都是很新奇的经历,她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的乐呵。时不时就去摸摸荷花,撩撩水,若不是周北慕在跟前,她恨不得脱了鞋子去摆脚。那感觉一定很好。
到湖心的时候。他们和后面江清颐的船,已经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沈宛捞起一朵浮萍,在手里把玩,又忍不住炫耀似的伸到周北慕跟前,“你看,这朵浮萍还开了紫色的花。”在家乡,这种浮萍叫做水葫芦。根是黑色的,下面是茎叶似一个个储水的小葫芦一般。因而得此名。
想到家乡,她眼中蓦地一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声音虽轻,周北慕却不是常人,他眉头微蹙,“你有心事?”
思乡之情,该如何和周北慕说起?沈宛摇摇头,将浮萍扔回水中,“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周北慕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盯着她受伤的手,轻声道:“当心,你的伤手不能碰到水。”
“知道啦知道啦!”这种哀愁的情绪在沈宛心中也不过逗留了片刻,她素来不是那种多愁多思的人,望着满眼的湖光,沈宛眉眼弯弯,深深吸了一口气,仰面轻笑,忽然想到和周北慕的初见,忍不住笑了,“那个时候,我们见面就掐,真想不到,还有坐在一条船上的机会。”她眼底眉梢都是促狭,嘴角翘得高高的,想到周北慕说过的话,“你这算不算是自讨苦吃?”
周北慕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这也算是栽到你手上了。”虽说是感叹,却并无苦涩之意。
“哈哈。”想到这里,沈宛就乐不可支,“是你先瞧不上我的。”也只有这时,才能轻描淡写的说出昔日那些耿耿于怀的话。
周北慕脸色暗了暗,很郑重的看着她,“从前是我不对,说了些不妥的话”
“好了好了。”沈宛并不是要追究的意思,只是觉得命运弄人,抿着嘴直笑,“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以前的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她挥了挥手,“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嗯。”周北慕嘴角翘了翘,露出浅浅的笑意,“大人有大量啊”目光闪了闪,忽而直视她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你手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呃”沈宛下意识的想扯谎,可见周北慕目光真诚,只得叹了口气,正好她心里堵着一口浊气,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日二公子和我说了于山水的事情后,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和马连珠说这事,后来终于挑了个时候,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听了以后,情绪很激动,跪在地上一直磕头,磕得满头都是血。她是镖局出身,我一个人拽不动她,便出去叫了几个丫鬟一起来拽,结果人是拽起来了,我自己撞上花几,花盆落下来,我又忙着躲闪,一时不慎,手就按在了花盆的碎片上”说着,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神色微苦。
为了拽一个丫鬟?原来是这样,周北慕心中微动,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沈宛苦涩的声音:“想不到,我救了她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她已经投井自尽了。”她说着,苦笑了笑,“你看,世事就是如此,当初我将她从镖局带进府,原是想她平安的过这一生,结果结局还是一样的,到头来,还是逃不了这一关。”
“当时你若不救她,她早就死了。”周北慕眉眼一冷,“如今她有机会跟你进府,见到从前一辈子也见不到的风景,于她而言,也是一大幸事。”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沈宛叹了口气,笑了笑,“如果这是她的选择,那我,也只能祝福了。”(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