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是个意外,所以当高兴完了,便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吧?”
不待铁柱答话,黑皮和菜头先凑上来,嘿嘿笑道:“当然了,要不怎可能出城时他在后面,咱们停了三个时辰,他还在后面呢?”说着还拍拍铁柱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调戏道:“哥们功夫不错,可我们北镇抚司出来的,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想盯我们的梢是不可能的。”
铁柱憨憨一笑道:“是啊,俺受教了。”说着提高嗓门道:“都听到了么,快出来向锦衣卫的前辈学习学习!”
“什么,还有人?”菜头话音未落,便见四面八方站起来一圈,身披衰草,目光凛然的精干汉子,足有三十多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杆短弩!正好将他们四个的锦衣卫围在中间,双方相距不到五丈。
这下把锦衣卫给惊呆了,朱十三悄悄收起了手弩,菜头也讪讪道:“这真是……”他想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感觉太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闭了嘴。
那三十多人却毫无得意之色,纷纷将弩弓背在背上,便往沈默面前集合。
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沈默的鼻头一阵阵发酸,眼睛也变得通红,他得使劲忍住,才能勉强不掉下泪来。
就像在绍兴那个场院里集训时的,所有卫士按照高矮个分成三排,从左到右整齐的立在沈默面前。
铁柱走到队伍前,昂首挺胸,洪声道:“稍息!”所有人整齐划一的伸出左脚。
“立正!”所有人收回脚,昂首挺胸,气势十足的站立着,动作整齐的就像一个人……朱十三他们大为震撼,因为这三四十人里在这,却给他们气势森严的感觉,即使那些充当皇庭门面的大汉将军们,也得穿着金光闪闪的盔甲,借助皇权的威严才能做到。
但这些浑身破破烂烂的家伙就做到了,怎能不让人震撼!
不管锦衣卫诧异的目光,铁柱沉声道:“开始报数!”
“一,二,三,四,五……十三,十四。”从左至右,第一排的卫士们依次短而有力道。
待报数完毕,铁柱转身面向沈默,两眼通红道:“大人,您的卫队应到四十一人,实到四十一人,集结完毕,请指示!”
沈默却板下脸来道:“你们来干什么?”
铁柱瞪大眼道:“保护您呀,不然大人您往北京,三千多里的路程,一路碰上豺狼虎豹,强盗土匪怎么办?”
沈默硬着心肠摇摇头道:“我已经不是大人了,也无权再组建卫队了,我已经将你们介绍给我岳父大人,让你们去他家的工场庄园里,担任警卫头目,不要再跟着我了。”说着便偏过头去。
侍卫们却纹丝不动,只听铁柱沉声道:“既然大人这样说,那从现在开始,我们便不是您的卫队了,我们只是也要去北京的旅人,请大人允许我们与您通行……”
“我不允许……”沈默侧着脸道。
“不允许我们也要去!”铁柱粗声道:“谁也管不着!”
“你们,你们……”沈默想说点什么,却哽噎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只要他们里在这,只要他们看到沈默脸上滚滚的泪水,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在被软禁、被侮辱、被损害的时候,沈默都没有掉过泪,但当再见到自己的卫队,见他们重新集结起来,再一次来到自己身边时,沈默却怎样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当他春风得意,如旭日东升的时候,他们也这样集合在他的身边,也许还掺杂金钱、利益等等因素。但现在他被一撸到底,什么官都不是了,被敕令押解进京,接受审判,给不了他们任何东西,也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们却仍然如往常一般,集合在他的身旁——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就是这个意思。
见大人好长时间不说话,铁柱以为他还在生气,但他是不怕的,因为他有秘密武器,便凑过去小声道:“不光我们来了,您猜猜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