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人,关于纸的真正意义也不见得会理解,所以方绍就只能用最通俗的理由来解释他的动机。
不过这一番却令刘备精神为之一振,兴奋道:“听你说来,这纸的造价应该远比竹简要便宜,而且使用起来也更方便,若能官营的话,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张飞跟着点头道:“嗯嗯,不错,这纸摸起来是不错,只是不知写起字来是否也一样顺手。”
诸葛亮忽然眼睛一亮,忙道:“翼德,你不是擅长书法么,何不现场给咱们挥洒几笔,一来让我等见识一下你的笔力,二来也验证一下这纸的质量如何。”
刘备亦道:“军师所言极是,翼德呀,好久没有见识过你的书法,也不知是否又精进了许多,就给我们露一手吧。”
张飞见众人兴致甚佳,便也不推辞,豪然道:“好吧,那我就献丑了,拿笔墨来。”
侍从们忙将上等的笔墨取来,张飞便是挽起衣袖,站开姿势,粗壮的胳膊抡起笔来,在那竹纸上挥洒起来。
方绍也兴致勃勃的围在一旁观看,他先前亦听说过张飞擅长书法,不过这却是他头一回亲目所见。
可别看张飞膀阔腰圆的,平素拿惯了刀枪的手,如今拿起细细的毛笔来,咋一看还真让人觉得有点别扭,不过,那笔锋下写出来的字,却是精致奇巧,方绍虽然不通书法,但也看得出张飞的书法底子不是一般的深厚。
笔走龙蛇间,四个俊秀隽永,但又不乏雄浑的大字便书成。
“大——汉——雄——风,好字,真是好字呀”
刘备第一个拍手叫好,其余人也皆称赞不已,而方绍也确实没想到张飞一介武人,竟然能写出这一手好字来,不禁对这位被冠以虎狼脸谱的张翼德刮目相看。
这好歹是方绍发明的这竹纸上写下的头四个字,非常有纪念意义,方绍便道:“翼德将军,不知这一幅字可否赠与绍呢?”
张飞笑道:“区区陋字,中正你想要尽管拿去,不过也不能白送你,要拿这一叠纸来换啊。”
方绍一怔,显得有点为难,这纸毕竟是他献给刘备的,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刘备却是哈哈大笑,道:“翼德好书法,这纸正是他用得着,你就尽管拿去吧。”
张飞乐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嘿嘿,这真是宝贝呀。”
经过这一番的进献,刘备遂决定造纸官营。
而当身在成都的刘备,万事越来越顺之时,遥远的北方,那清冷的宫殿中,他的那位侄儿却是愁眉不展,度日如年。
诸般烦心之事令他坐立不安,烦闷之下,他狠狠的抓挠自己的头发,却发现,手指间被扯下的发丝,竟已是斑白如雪。
“唉,又添了许多白头发呀。”他看着手中的白发,摇头苦叹。
如今的他,年方不过三十出头,正是春秋正盛之时,头发却已枯白了大半,若非日夜忍受煎熬,焉能这般未老先衰。
他即是当今大汉天子刘协,天之骄子、九五之尊、皇帝陛下……
他的头上有无数耀眼的光环,他的祖先开创了最伟大的朝代,然而,四百年的基业传承至此,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荣耀,他所承受的,只是无尽的屈辱与落寞。
刘协拾起了案上的一道奏章,不情愿的翻看着,他知道奏章中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因为他很早以前就失去了批阅奏章的权力,很多事情都是由大汉朝的丞相代他批阅,只有当他的丞相打算跟他要权要名时,他才会触摸到这久违的奏章。
果然,又是一道劝说他给曹操封魏国公的奏章,自开春以来,这已经是他收到的第三封这样的奏章。
正是这些奏章,令刘协陷入了更深的惶恐之中,因为国公的称号已与丞相之类的官职大不相同。丞相虽已位极人臣,但终究名义上属于汉臣。而封公之后,则具有了封疆裂土,自立百官的权力。大汉朝四百余年,只有高祖开国,以及光武中兴之时才有封过国公,而今若是给曹操封了公,下一步便是王,再下一步,还能给他封什么呢?
刘协赫然发现,自己已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再往后已经没几步可退了。
正当刘协万般苦叹之时,亲信的宫人前来附耳低语了几句,刘协的眼眸一亮,似乎是闪过了几分希望之色,急是低声道:“还等什么,快请荀卿入见。”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