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敌手,竟然无聊到为一步之棋争吵不休,方绍并未有讽刺的心理,反而感受到了几分欣慰。
屋中那两人听到了笑声,目光从棋上移向外,方绍便大步而入,笑道:“二位倒是好清闲啊。”
曹一见是方绍,脸就又拉了下来,撇着嘴道:“我以为是谁呢,仲谋,原来是你那好妹夫来瞧你了。”
“叫得这么亲切,怎么,二位该不会是成了朋友吧?”方绍问道。
孙权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呆在这种无聊的地方,杀父仇人也能成朋友,怎么,中正你想不想来试一试。”
“那就不必了。”方绍也不用请,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虽然是曹的地盘,但他二人说到底也只是有身份的囚犯而已,在他们面前,方绍还是有着绝对的权威的。
方绍将那盘棋细看一番,忽然心有所感,叹道:“这一盘棋,白子中央占优,黑子边角处于上风,胜负之数很难料啊。”
他无形中将眼前大汉的形势,用这棋子的风云透lù出来。
身边那二位可都不是什么好鸟,即使窝在这房陵之间,不通信息,通过些许传闻,对外面的事先能猜个八九分。
“看来用兵所向无敌的鬼谋方中正,如今碰上这庙堂之争却无能为力了。”曹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看到方绍心中有烦事,他就很是幸灾乐祸。
“中正所烦心的,应该是科举和九品制的争论吧?”孙权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方绍也不避违,直言笑道:“正是如此,我倒想听听二位有什么意见。”
孙权冷笑了一声:“那个科举制我不太清,九品制嘛,将来必是士人当家,哼,江东那帮士人是怎么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你也知道,汉廷如果想用九品制的话,嘿嘿。”
孙权跟江东士族斗了多年,他是最能深切的体会到士人力量的可怕,此时之言,倒也出于真心。
方绍的目光又转向了曹曹公呢,你可是老谋深算,不知有何见教?”
“这还用问,我自然是希望汉廷的内斗,庞统那厮获胜,这样的话,将来刘氏被士族架空,也算替我曹报仇了,哈哈——”曹还真是直言不讳,心中对大汉和他方绍的报复心是一点都不减。
不过,曹话虽直白,在方绍听来,却有提醒的意味。
所谓当局者旁观者清,听过这两个旁观者之词,方绍忽然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方绍遂是起身,向二人拱手道:“二位的见孝,方绍铭记于心,谢过了,不耽误你们下棋,先告辞了。”
方绍大步而去,刚刚刚出身后就又传来那二人争论之声。
“他走了,咱重新再下,说好了刚才那一步不算啊。”
“什么时候说好的?不许悔,哎,把子放下啊。”
……
方绍回到府中之时,蒋琬与马谡已候了有半个时辰。
“大司马,琬口才不佳,相府此行,让你失望了。”蒋琬摇头叹气道。
蒋琬站于科举制这一边,而且这么多年来辅佐诸葛亮处理国政,二人间的关系颇密,方绍本想借蒋琬来说服诸葛亮,不过现下看来,这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方绍并未显得很失望,他坦然接受了事实,好言抚慰了蒋琬几句,亲自送他离府。
待蒋琬走后,马谡便问道:“大司马,丞相执意要恢复旧制之心看来是无法更改,不知大司马将如何应对?”
方绍叹道:“还能怎样呢?丞相乃我恩师,若非他的提携与教导,我又如何能得到今天的地位,如果丞相他执意的要恢复旧制,那我这个做学生的只有退让顺从而已。”
听方绍这一席话,马谡也跟着叹了一声,唏嘘道:“大司马重情重谊,实是我等概模呀。”
二人又感慨了一会,方绍便送走了马谡。
马谡一走,夫人诸葛蓉就从后堂转入,笑道:“怎么,公琰和幼常他们都走了吗?”
“走了,都走了。”
诸葛蓉走到方绍身后跪下,双手轻轻的为他按着肩膀,问道:“兄长他执意不肯支持夫君,夫君真的打算退让吗?”
方绍抚着妻子的手,柔声笑道:“那是当然了,丞相他是我的恩师,又是我的姐夫,说到底都是自己人,不让他还能让谁。”
听过丈夫这话,诸葛蓉就暗松了口气,笑道:“这也真难为了夫君了,今晚我亲自下厨,给夫君烧几样贴心的iǎ菜,好好慰劳慰劳夫君。”
“那就多谢贤妻了。”方绍笑得欣慰而淡然。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