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佬。
气氛也随即稍稍缓和下来,显然这和事佬的功力不错。
有人见话说到了这份上,想了想,说道:“……其实,由徐阁老或者孙初阳出面和张真人一教长短,也并无不可,虽然徐阁老入了夷人教,可这也不代表说,徐阁老就要叛出我大明,也不代表说徐阁老不忠君爱国,这一点,在下想,即便是再苛刻的人,也不该在这一点上苛责徐阁老……”有人见话说到了这份上,干脆,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么一直犹豫不决,一直耗下去,真的不是个事。
“你……”那个瞪眼的人气得跳起来。用手指了指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半响说不出话,尴尬,气愤,懊恼等等汇聚在那张脸上,让他的脸是青一阵,红一阵,又白一阵,这个老者实在是呆不下去,转身下楼了。
“陈兄,陈兄,……等一等,等一等……”刚才那个做和事佬的人立刻跟上去,出去之前,还跟留下的人打眼色。
出去了两个人了,剩下的人倒是显得轻松多了。压抑的气氛一下子没有了。
“……哼,不是孙某说大话,若是有人敢拿这种伤徐阁老的话倒是陕西去说,到南方去说,只怕当场就会被人打……”
“好了,孟潭兄,就不要再说了,陈大人他也是没到过陕西,没到过南方,所以,对徐阁老的事不甚了解,倒是没必要再说,想有王大人的开解,陈大人一定会明白的,若是再纠结在徐阁老入夷人教这件事上,只怕事更加的不可为……”最开始和站在窗户边说话的那个人说道。
“那倒是,倒是希望王大人他能好好的开解开解陈大人……”刚才那个站在窗户边上的人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是啊!有些事,我等也只是尽心而已,不见得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如今的大明,早已不是以前的大明了,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判,我等都身在局中啊!”有人插话说道。
“……这倒是不错,如今的大明,早已不是以前的大明了……”站在窗户边上的那个人感叹的说道。至于不同在哪里,其实,只要是关注朝政的人都知道。
最支持和皇帝“乱来”的人,是一群“默默无闻”的真帝党,他们在朝廷上,倒是不怎么争,也不怎么乱蹦达,也不善于结交,也不喜欢“结党”,“默默无闻”的为皇帝办着事,颇有君子之风,他们虽然“默默无闻”,可实际,他们之中,却都是有着巨大成就的人,徐光启,孙承宗,毕自严等皆是如此。
再次一批的,就是比较活跃的“帝党们”了,他们在朝廷里,比上一批人活跃得多,有着划分明显的范围和圈子,圈子里的人互相支援,互相依靠,甚至说同党伐异,是朝廷中一只大头。他们的领头人物就是韩爌,韩爌领着这只“帝党”,围拢在皇帝周围,为皇帝办事,也为自己争取利益,他们这些人明显要小人得多,下黑手,下绊子倒是拿手好戏,当然,也只是些小手段,如今朝廷里的风气,倒是不喜欢这些手段,所以,也还是收敛得多。
再就是一批,算是骑墙派,这种人,一边跟着皇帝赚钱,一边也会骂朝廷做得不对,如何如何。这种人,也占了相当的部分,他们在皇帝强势,道理占得多,或者说,皇帝能给他们的多的时候支持皇帝,若是皇帝给不了他们更多的,或者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也站出来反对皇帝。
剩下,就是他们这些人了,对皇帝做的事反正看不上眼,总想找点办法让皇帝屈服。但也不得不屈服,一直就这么纠结的过着。
朝堂上的情况基本就是如此,所以说,这个大明,早已不是以前的大明了,皇帝要做什么事,必定是早已做好了铺垫,找好了同盟,等反对者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话说那陈姓的官员气冲冲的出了茶楼,径直上了马车,准备回去,他实在是快气炸了。上了马车,依旧是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跟着他上车的,是跟着他出茶楼的一位王姓的官员。
“大人为何如此冲动呢,孟潭虽然话有些冲,可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除了把徐,孙二人推出来和张显庸斗之外,还能怎么样?”王姓官员开解道。
“没想到,王兄你也这么说……”那陈姓官员气氛的说道,怒火再次起来。
“……大人……,如今的大明早已和以前的大明不同了,如今,除了按照陛下说的做,难道,还能逆天而行么?……”王姓官员劝道。
“什么叫逆天而行……,我等身为……,劝解,谏议陛下,乃是职责,怎么可以说逆天而行?……”那陈姓官员快气疯了。
“……这怎么不叫逆天而行,陛下难道还不能代表天么?大人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是随着陛下的手转动的么?要阻止这些事,最后莫不得追到陛下哪里去么?……大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逆天,这是逼陛下脱衮服,跪太庙啊……,大人难道不觉得这是逆天?”那王姓官员的话倒是越说越小,最后,轻不可闻。
“……嘶……”那陈姓官员听了脱衮服,跪太庙几个字,猛吸一口凉气。他虽然反对皇帝,可从来没有胆量敢说逼皇帝脱衮服,跪太庙。说起这种事,陈姓官员想起的事当初皇帝和朝臣们的对决。皇帝以偌大的魄力,以自身的皇帝位为赌注,逼官员们让步,这种魄力和勇气,陈姓官员想一想,就觉得冷汗淋漓。
皇帝的理想和决心,确实不是他这种“普通人呢”可以理解的。陈姓官员也不敢奢望自己有逼皇帝脱衮服,跪太庙的能力。以如今皇帝的威望,要做成这种事,除了说逆天而行之外,就再也不能用其他语言来形容。和皇帝搞这种层次的对决,陈姓官员知道,天下间绝对没一个人看好他的前途,包括他自己。
“……所以说,大人,如今,也只能围绕着陛下的圈子转了……,陛下不喜的事,即便是想反对,也无能为力啊!……前有韩阁老冲锋,后有帝党坐镇,上还有陛下看着,还有一群勋贵们在一旁助威,这话可不是白说的……”王姓官员低声说到。
听了这些解释,陈姓官员一下子萎顿在椅子上,神情再不复先前的刚猛。
“王兄说得有道理,……看来,如今,也只能围着陛下的圈子转了,……看来,也只能让徐。孙二人出面和张显庸斗了……,不然,我国学迟早要式微,……唉,实在不明白,陛下到底是如何想的……,把个道家扶得也未免太高了点吧……,如今,都骑到我儒家的头上了……”那陈姓官员一改刚才刚猛的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
“……陛下天纵聪明,乃是神人,想的什么,确实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不过,听刚才逸夫说,陛下让衍圣公多钻研‘人需’二字……”那王姓的官员又说道。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圣人的教诲,圣人的言论,如今给陛下改成什么‘人需’,这简直就是……,唉,这不是胡闹是什么?……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那陈姓官员一脸的无可奈何。
“……唉,陛下的眼光超出我等甚多,或许陛下是看到了什么,我等凡人不知罢了,或许,以后会知道吧……”那王姓官员一副不要紧的模样说道。
“可,……可等到真相大白天下的时候,什么都晚了……”陈姓官员立刻说出了这么一句。
说完,他自己就郁闷加尴尬,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那王姓官员也是一脸的无奈和尴尬望着他。
两个人是郁闷望郁闷,越看越郁闷。等到事情揭晓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那他们在这里忙,不是瞎忙活是什么?
“……算了,陈大人,陛下的高瞻远瞩,我等凡人,也就不去凑热闹了,还是专心想想怎么面对道家张显庸的挤压吧,如今,该是把徐,孙二人抬出来的时候了……,徐阁老是无需担心,确实有这个威望和能力,就是不知道孙初阳会如何……”那个王姓官员立刻抛弃让人郁闷的事,转而说起对抗道家挤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