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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阳重返一楼,来到御使跟前,先从挎囊里取出一只瓷瓶,又随手找来一只茶杯盖,将瓶中的灰色药粉到处些在杯盖上。
施萧晓看了看宋阳的药粉,随口问道:“消红?”宋阳点了点头,所谓‘消红’,其实就是他上一世中的‘田七’,今生前世都最最常见的止血药材。
宋阳对两个同伴认真道:“闭气,说不定会死人,千万要闭气。”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晃动火折子,去点杯盖中的‘消红’。
药粉干燥,遇火即燃,冒出浓浓黑烟,宋阳探手将杯盖送到了傀儡跟前,随着傀儡呼吸,药粉烧出的黑烟,被他呼吸进去了少许。
跟着宋阳扑灭小小火焰,催动内劲挥掌,带动罡风聚散所有黑烟,看他的样子小心之极,反反复复的挥掌,直过确定附近黑烟尽散,才回头对同伴道:“行了。”
阿伊果使劲喘了口大气,瞪着他问道:“神秘戳戳,做爪子么?”话音刚落,突然她的傀儡陡现痛苦之色,身体簌簌颤抖,跟着开始大声咳嗽……倒地、抽搐、一口气直到把最后的生机都咳出体外。
阿伊果大吃一惊:“消红的烟里有毒?”话问出口,她自己就发觉不妥,御使的死状,分明是中了‘涝疫’之毒的样子,可他提前服食过解药。
施萧晓的反应比着阿伊果更快,饶是一贯微笑从容,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显出些惊悚:“你能破去解药?”
“楼上那箱,果然是解药。”宋阳的笑容开心、目光阴鸷。
药物性理不同,彼此间也有冲突、相克,最简单的,有许多中药都会忌茶,因为茶水会消解、或者冲突药性。就是这个道理了。
从解药中,宋阳辨出其中有一味‘铁莲绒’,这味药材从性子上,会与‘消红’灼烧出的烟气冲突,说穿了,如果服食了铁莲绒,再嗅到消红的灼烟,前者的药性就会被抵消一些。
所有的药方都一样,其中所需药物都有严格的配比要求,配比变动了,就会导致整张方子失效。涝疫的解药也不例外,消红灼烟只消除了铁莲绒的些许药力,但解药就不灵了。
天上雨不停,大营就始终还是疫区,御使的解药被破掉,当即惨死。
宋阳的笑声欢快:“消红是再普通不过的止血药,军营里会常备,数量绝不会少。”说完,迈步出门去找营盘中的药库。
他的鼻子好使,辗转一阵就找到了地方,进入其间,果然发觉大量消红,有些被研磨成粉装在匣中,更多的则是干燥原药,满满的几大麻包,宋阳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夺山主力即将返回、天上阴雨绵绵、此地变作疫区、消红灼烟能够破掉解药、军营里火油储备丰富……就算阿伊果不喜欢动脑筋,也能明白他想的是什么。
阿伊果盯着宋阳,轻声念叨了句:“你娃疯子么,杀人笑得这么开心。”
“给他陪葬,再多也不嫌多。”宋阳的声音很轻,语气越重:“还有,人少了,衬不上他的身份。”
施萧晓插口问:“他是什么身份?”
“恩人,亲人,我的。”宋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忽然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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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桥关首将,夺山营副指挥使双眉紧蹙,自从御使离开,他先后派出七道探马赶往红城打探消息,可始终没有回讯……不用问,前面出事了。
出兵去救?就凭手上这万多人,没有后援支持,如何攻得下南理经营多年、守军比着自己人还要更多的坚固城关;
飞雀求援?折桥关是去往红城的必经之路,这里的状况傻子都能明白,友军要是不提前服食解药,来多少死多少,何况御使曾有严令,今次的行动决不许向外界透露半句,就是友军也不行。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传讯回本营求御使通融,通报友军并分发解药。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还不等他传书,就接到了大营爆发恶疾,驻防兵马全军覆灭,御使下落不明的噩耗。
副指挥使险险就昏厥过去,当即把麾下部队再一分为二,留八千人驻防折桥关,自己亲率五千兵马回救本营……大燕军法分明,功重赏、罪重罚,而丢失本营正是大罪之一。
即便明知作祟的充其量不过三五人,可这件事好说不好听,一定要带重兵回去重新‘占领’大营才是弥补之道。所幸,本部人马都服食了解药,全不用担心营盘中弥漫的剧毒……副指挥使率领大队回到营盘时,早已没有了敌人的踪迹,眼前尽是燕卒尸体,用来储备药材、食物的军需库房被恶贼泼洒了火油,正熊熊燃烧。
天空中阴雨绵绵,空气潮湿异常,所以火焰燃烧的不充分,不见太多火苗,但黑烟滚滚涌动,看上去煞是惊人。
整座营盘中都弥漫着古怪的焦糊味道,刺鼻得很,副指挥使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