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一步,戴上王冠,他就是国王了,国王多么有魔力的词语,即使以科尔宾贫乏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古往今来有许多人向飞蛾扑火似的为了这个名词而前赴后继去送死。
然而,科尔宾的良心怎么也不能让他拿起那顶王冠。
戴上王冠成为国王的那种男人渴望功名利禄的天性和搁在心头的良心产生难以言喻的情绪令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真的变了,在利雪懂得利用英军替自己争取人心,在佛兰德斯利用德国人给自己未来征服那片土地埋下伏笔,前不久又能狠下心去强奸人。
“老乡啊!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吧…”
科尔宾喃喃自语一声,睁开了眼睛。
瓦雷尔手上的托垫一轻,他便看到了科尔宾拿起了那顶货真价实的王冠,他赶紧把头低得更下去,但是眸子里的眼球却抵到了眼眶顶部,他在期待着科尔宾给自己戴上王冠的样子,这样好让他大声喊出国王万岁。
同样的事情不止瓦雷尔一个再做,大多数人都在做,唯有夏尔例外,比起大多数拥有瓦卢瓦旁系血脉而面对现实的贵族,夏尔按住了剑柄。
他不会杀了科尔宾。
他不会背叛,他妹妹是背叛者,但他不是,他们是朋友,他不会做那种事情,可是,夏尔也不希望科尔宾是那种权欲熏心的人。
科尔宾拿起了王冠,手臂有一种要戴到头顶上的冲动。
“被人叫做国王?”
科尔宾迈开了步伐,一步又一步,距离夏尔越来越近。
科尔宾想清楚了,他捧着那顶沉重的王冠,站在一个真正配得拥有的人面前,他郑重其事地放到了那个人的头顶上。
上下数万人顷刻间愕然地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那些以为科尔宾会给自己加冕的人在刹那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金色毛发上,一顶金光灿烂的王冠在一个小脑袋上绽放着光芒。
科尔宾把法兰西的王冠给了贞德。
他不配拥有这个王冠,于是,他给了他认为更合适的人,而且那也只是一个国王称号而已,科尔宾可不希望被这顶只是象征意义上的王冠招惹上无数的麻烦,科尔宾自认为没把握能够镇压反对他的人,特别是他现在非常厌战的情绪下。
贞德。
那个天然、电波、宗教狂热、想做宅女,甚至是恋父的萝莉,虽然她有很多的不足之处,可是她是这些人里最善良和纯洁的人,不是吗?
比起在场的所有人,乃至科尔宾自己都认为不配。
那个小脑袋下的眸子慌张又惊恐,她跪在地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袋一沉,当她张开眼睛的时候,法兰西的王冠就被戴到了她的头上。
她是不喜欢现在的法王,也觉得杀害现在的国王很残忍,不愿去看,又觉得法王真的很对不起那些信赖他的大家,可是,这顶王冠是她那小脑袋也能想通绝不会落到她头上的呀,科尔宾自己不是该给自己戴上的吗?
所有人都觉得科尔宾会给自己加冕!他是骑士团的大团长,拥有只在教皇之下的权柄,再加上他是圣枪持有者、又承认贞德法兰西救主的真名、带领法军打赢了英法间的战争,他自己加冕所附带的天赋神权的意义,那种意义所带来的正统性已经不是普通主教甚至教皇加冕比拟的了,因为哪怕是教皇都没有那么多的事例证明他的背后的神圣性,所以配给科尔宾加冕也只有他自己。
然而,现在,他却利用这个特权,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自称为法兰西救主的小女孩捧为国王。
约兰德真不敢相信这个慷慨到把国王之位拱手相让的男人居然是那天晚上穷凶极欲淫亵自己的男人!
夏尔、斯科德尔、瓦雷尔、瑞恩希安,那些各怀心思的人第一时间愣住了。
“贞,现在,你就是法兰西….”
科尔宾扶起被头上沉重王冠压得慌张不安的萝莉。
“向国王….致礼!!!”
科尔宾振臂高呼把旁边的萝莉吓了个不轻,她都炸毛般跳了起来。
“国王!!万岁!”
夏尔霍地从地上站起来叫的声音比科尔宾的还大。
这下把科尔宾、萝莉两人都吓了一跳。
“国王万岁!!!”
瑞恩希安跟瓦雷尔跟着起来高声喊道。
欢呼国王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大。
“国王!万岁!”
在那图尔城中海潮一般巨大的叫声中,都主教鲍里诺在一条小巷了被一个从未蒙面的男子一刀捅进了肚腹。
瘫在血泊里,鲍里诺非常不甘心地抓着对方的腿脚:“为什么?”
“你太贪心了,威胁到了公爵对勃艮第的统治,所以,你必须死。”
刺客割走了都主教的头颅,从里面打开城门,来到城外三英里外的一片小树林里,上百个勃艮第人的车马都在那里等候着。
巴伐利亚的玛格丽特检查过那颗头颅,她问道:“城里怎么样?”
刺客如实地说道:“很乱,动静很大!”
“好了,你下去了。”
她咳嗽了几声叫来了从老家提拔上来的侍卫官:“把夏尔的妹妹给我带上来。”
忠心的侍卫官问道:“夫人是要把她留在这里么?她挺着个大肚子,确实不方便骑马和走远路。”
“不…”
侍卫官的主人显然比他所想的要狠心的多。
“看到那些树了吗?找一块好些的布,把她吊死在那里。”无畏约翰的老婆颤颤巍巍地爬上马车。
吃惊的侍卫官心神不定地说道:“可是….她身上毕竟怀着公爵的血脉呀。”
“谁知道那贱货不是跟那个身份低下骑士生出来的杂种。那个女的很碍眼,快去吧,我会在这里看着你。”
侍卫官做不到像无畏约翰老婆那样人性泯灭的程度,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达把夏尔的妹妹从马车里拖出来的命令。
在女孩可怜的哭喊中,她修长美丽的脖子被套上了一层丝绸,然后整个人被几个大力气的护卫拖拽着布条高高地挂在了树林边。
“夫人,为什么要杀她?留着她一条命不是更好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波旁家的小子又憎又恨却不得不向我们勃艮第摇尾乞怜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玛格丽特轻蔑地看了那个死去的尸体才下达离开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