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到的。”
李肆说到了自己的担忧,萧胜却是不以为然,他提的这个方略,李肆不是没想过,但总觉得有点难以操作。
“澎湖有炮台,咱们船也少,必须来回换班,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清兵船慢,咱们只要截住他一队,狠手收拾干净,施世骠绝不敢冒险再动!海上不比陆上,没有绝对把握,他宁可缩在澎湖,也不愿轻易伸头。”
萧胜这话说得坚决,李肆沉思片刻,豁然开朗,自己还真是胆小了!就想着自己的困难,把施世骠想成是大无畏的英雄,担心台湾丢掉战略价值。现在看来,自己这六艘船的海军,只要敢放开手脚大干,局面远比预想要好得多。
“家业稍微一大,就有些畏首畏尾了,人心就是这样啊……”
李肆如此反省着,再想想康熙,那位家业更大的主,胆子也更小,迟迟不敢举全国之力,用上迁界等决绝手段来对付他,这是富贵人的通病,怎么也改不掉。辛辛苦苦多年挣来的家业,自然都不想贸然投入一桩要决定生死的赌博中。只是康熙肯定想不到,他李肆就这点家业,也开始犯起了富贵心病。
但有一点不同,此时的康熙,只觉坐定了“千古一帝”的位置,忠言很难入耳了,估计也没谁敢说透这忠言,而他李肆还能听进去,也有人敢说。
萧胜一语点散台湾的困局,也让身负台湾战略的郑永心气高扬,他更建言道,直接攻占澎湖,这样台湾就是囊中之物。
“台湾一地,人脉纷杂,要成可用之地尚早,现在的价值是牵住清兵。若是占了澎湖,清兵破罐子破摔,不再理会台湾,而是全力攻粤,反倒得不偿失。”
萧胜这话说得众人都点头,也正是李肆对台湾现阶段的期望。
“老郑的目标是把人拉到诸罗县的大加纳,在那里立营扎寨,你从龙骧军里出来吧……”【1】
李肆随口说着,郑永深呼吸,知道自己要升官了。
“在海军下设伏波军,所有水兵归到伏波军编制下,老郑任伏波军统制,等梧州之战打完,把龙骧军里最早一批在大屿山训练营呆过的军官抽一些给你,他们就是按照以船为战的标准训练出来的。伏波军除了在船上分一些,其他的都集中起来,跟陆军一般运用。”
到这时,李肆早前规划好的“海军陆战队”终于成型。
“四哥,海鲨级可以少造,海鳌号该多造,只当战船,清兵水师也全无还手之力,再来个七八条如何?”
瞧着白燕子拳头捏合不定,萧胜知道这个昔日的南洋大盗也坐不住了,想争取一下地位,特别是分到几条新船,于是开口跟李肆讨起了价钱。
“别当我拨给你的银子就是养船的,伏波军的银子也在里面……”
听到李肆这话,郑永正飞着的眉毛垮了一半,他还想着也能有个四营人马呢,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刚才就算过账,养一个营,一年起码要十万两银子,造一条船才八万两,金银鳌号更少,萧胜会选择哪个?
看来得跟萧胜好好打一番嘴仗了,郑永对自己新职务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
“再说暹罗船厂也不是母鸡,懂得造这新船的船匠就那些人,船坞也没那么多,一拨就两条,下一拨也得等三个月之后了。而我也不是摇钱树,银子就那么多,别说金银鲨号这种大船,金银鳌号都不是随便大造的。”
李肆也很遗憾,暹罗船厂是他很造的布局,现在已经充分发挥作用,但还是有些跟不上形势的需要。
“那就先造小船!四哥,海军不止是要大船,小船的作用也不可忽视。跟清兵对战,有时候小船还更便利!就在金银鲤号的基础上改改,让广东甚至台湾也能造!”
萧胜果然已经全心扑在了海军事业上,李肆给他明年的预算是四十万两银子,除开伏波军和现有海军人员的银子,他至少能有二十万两银子来造新船。
“那是你的事,拟好方案让我看就好。”
李肆耸肩,银子就这么多,该造什么船,造多少条,是萧胜挠头的事。他李肆等于投资人,就审阅他的编制方案,同时给他的海军下目标而已。
郑永和白燕子再对视一眼,只当李肆对萧胜信任到了极点,可到两人接下自己的职责时,才发现李肆就是这么让手下人办事的。
丢开什么天王架子,这一夜,李肆跟众人酒酣话热,将海军和台湾之事议了个通透。
萧胜在饭桌上就有了大的规划,李肆也当场首肯。将海军战舰定为三个级别,海鲨级,未来一年就金银鲨号两条,用作制海主力。海鳌级,能海战能运兵,最为合适,也便宜,一艘不过二万两银子,再造四条。海鲤级改进之后,至少再造十条,虽然只是四百料的小船,可相对清兵水师,也是大船了。可以辅助海战,也可以巡防、传讯和载运军械物资,用途很广。
除开船,萧胜还是很大方地给了郑永的伏波军两千人编制。和陆军不同,伏波军不会打太大的陆战,除了以哨目为单独分散在各船上之外,还单独设了两个小营以便集中使用,目、哨、翼按三三制编成,每营有六百人。
白燕子在饭桌上面临选择,是自成一系还是丢开自己的兵将,彻底融入英华海军。他没有犹豫太久,有如此巨舰,他还守着自己那点破烂干嘛?由此他获得了香港分队总领的职务,跟兼任南澳分队总领的胡汉山一东一西,战略重点聚焦在南洋。
海军之事落定,台湾之事也有了应对之策,李肆宽心不少,但接着他又面临一个难题。
他很想马上赶去梧州,把东面一摊事,包括正转入“清剿”行动的鹰扬军丢给萧胜节制,可萧胜却不敢接受。
李肆信任萧胜,鹰扬军吴崖跟萧胜也熟,听这“萧老大”的话没太大心理障碍,但萧胜却觉担待不起,光是全盘接下海军,就让他诚惶诚恐了,再伸手管陆军的事,萧胜可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而且吴崖之下的鹰扬军官兵怎么也都会有心结。
这就是现实,李肆也不得不承认,萧胜确实不合适再节制鹰扬军,但放吴崖一个人折腾,他还是不放心。这家伙可是挂过人头珠帘的货色,要独掌一路,还得再历练,而且对面的福建兵要有什么动向,那都是些干过仗的老将,吴崖可不一定顶得住。
这时候李肆不得不感叹分身乏术,而自己根基太浅,除了萧胜,军事上竟然没有让他能放心的一路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