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朝李克曦白了一眼:“刚才还说以法论处呢,你这就先违法了。这是伤人罪啊。”
李克曦撇嘴道:“这狗鞑子给脸不要脸,还讲什么律法!?再说了,有香玉姐你这么个状元讼师在,有罪也能辩成无罪的嘛。”
李香玉再白一眼:“你啊,别诬陷我是那种肆意操弄国法的恶德讼师!”
四个姑娘在那边打人,两个姑娘在这边斗嘴。看客们鼓掌叫好,李肆却是想要吐血。自己这大女儿为啥嫁不出去?小时古灵精怪捣蛋,大了又把她娘那一套江湖作派也传承下来了,唉……
女儿家总是心软一些,四个武道盟九段高手,严三娘咏春拳传人一阵海扁,那李继恩也不知折了几根肋骨,躺在地上,只剩下哼哼的力气,姑娘们就停了手。
李继恩几乎成猪头的脸颊上还浮着不甘,犹自赌咒发誓地道:“我是太后的干孙儿!太后跟圣道爷的关系,你们难道不清楚?我就等于是圣道爷的干孙儿!你们完了!”
噗哧……
非但众人倒抽凉气,为这李继恩所受的教育感到悲哀,就连正喝茶清火的李肆也喷了茶,嘿,自己什么时候弄来了个干孙儿?还有,茹喜那妖婆就是这么攀污自己的?
李克曦柳眉倒竖,几乎快咆哮了:“姑奶奶我可没你这个鞑子干侄儿,再给我打!”
这话道出了身份,可那李继恩没听清楚,旁边沈复仰怕这家伙再吐什么惊人之语,连小命都保不住,赶紧护住他,低声劝道:“李公子,这是大公主……”
李继恩一呆,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不知道是疼痛还是畏惧。接着一幕令人瞠目的场景出现,他手足并用,刷刷爬了几下,似乎刚才那一顿暴揍丝毫没伤到他。
就见他蓬蓬如鸡啄米一般叩头,嘴里喊着:“奴才狗眼不识泰山,奴才这就叩头!”
他再如狗一般爬向舞台,朝台上还呆着的舞姬蓬蓬叩头,边叩边喊:“小娘子恕罪恕罪!我狗鞑子不知礼数,得罪了小娘子,该死该死!”
舞姬被吓住了,连连摆手,那李继恩又朝两个李姑娘爬过来,见他转瞬就变了狗奴才嘴脸,李克曦憎恶地道:“滚!别再脏了地板!”
李继恩咧嘴道:“是是,大公主总是怜惜奴才的,终究是一家李嘛……”
李克曦就觉恶心之感直冲咽喉,她还真第一次见到这么贱,这么会顺竿子往上爬的人,一个劲地甩着手,还对那四个随侍姑娘道:“等会你们可得用香皂搓十遍手,别脏了身子。”
李继恩如蒙大赦,正朝外爬,李香玉却不放过他:“地上的钱捡起来,这是买你响头的!”
见他乖乖捡起那两枚白铜钱。还一脸烂笑,仿佛受了天大的恩惠,李香玉再道:“这事可没完!刚才你非礼女子,滋扰人身,还得查你是不是非法入境,你就等着律司的公告吧!”
听到还有牢狱之灾,李继恩一下软在地上。
再看看一边的沈复仰,李香玉轻哼道:“今日是我跟大公主在。才能治这狗鞑子,若是我们不在,沈董,你怕是花钱就能消灾。说不定还准备花钱逞了这厮的恶欲吧?”
沈复仰拱手苦笑:“状元娘误会了,沈某在外或有行止不当之处,在内却是绝不敢亵辱国法的。”
李香玉直视着他,两人目光间隐有雷电来往,接着李香玉点头道:“希望如此……”
见两姑娘再没他话,沈复仰才朝下人点头,扶起那已软瘫成烂泥的李继恩匆匆离开。
“大公主雷霆霹雳,整治狗鞑子,人心大快啊!”
“贵妃那红雷女侠的名头有传人了!”
沈复仰李继恩消失。大厅里赞颂声不绝,片刻后更起了如潮掌声。
李香玉经历过不少大阵仗,颜色倒还如常,李克曦很少出外,今日露了一大脸,粉面通红,抱拳四面作揖。很是兴奋。其他倒没什么,大家赞她如娘亲这话让她非常高兴。
此时显然再不好呆在这里,李克曦和李香玉慰问了台上的舞姬后,招呼着随从就要离开。刚转出大厅,却被一人拦住。
“我家主人有请二位姑娘一叙……喏,就在那边。”
那人凉帽遮住半边脸颊,李香玉没看清,暗道收拾了一个狂妄自大的狗鞑子不够。又跳出来一个什么人物?正要招呼随从赶人,却见李克曦两眼发了直,脸色也一下白了。
“格……格……”
因为太过吃惊,李克曦话都抖不利索。
那人扬头,露出一张高原红的脸颊,嘿嘿一笑:“大公主。连我格桑顿珠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啊。”
他再看向李香玉,眨眨眼:“李文书,好久不见。”
两个李姑娘如乖乖女一般,跟着格桑顿珠去了,李克曦更是一脸沮丧,丝毫再无刚才那气宇轩昂的女侠气度,嘴里就一个劲地念道:“完了完了,要被禁足了。”
大厅之外,一间适合私人相会的小厅里,李肆嘣的一声给了大女儿一个暴栗:“小女侠,你能啊,你娘指派的师姐们是卫护你的安全,不是当你的爪牙当众殴人,作威作福的!”
李克曦惨叫一声,一手捂额头,一手抱住老爹胳膊,撒娇道:“父皇就知数落女儿,那小鞑子太可气了!若是娘亲年轻时在这,怕一脚就踹碎了他的心窝子!女儿这已是够温柔的了。”
李肆对女儿历来都很宠溺,这一撒娇就再摆不住正脸,无奈地道:“有你香玉姐这个状元娘,还何必你出手,好好的斗法戏,就被你给坏了!”
李克曦吐吐舌头:“早知父皇在,女儿就不抢这风头了。”
李肆没好气地道:“到楼上去等着,等会跟爹一起回宫!爹还有事跟你香玉姐谈。”
李克曦乖顺地退下了,走时还朝李香玉递过来同情的眼色,仿佛她们二人的密谋已被父亲识破。
厅中只剩李肆和李香玉,李肆才悠悠道:“小香玉,老实坦白,拉上克曦这张狗皮,到这大观园来,是要卖什么膏药?”
李肆原本不准备露面的,可刚才李香玉跟沈复仰之间那淡淡的敌意,让他忽然意识到,李香玉不是埋在学院里教书,就是忙着办大案子。如今她是国中讼师会的会董之一,历来主张女权,绝不会无故跑到这多是女戏子,近于风月场所的大观园来休闲,来这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女儿李克曦则是她抓来的一面挡箭牌。
李香玉已离开皇宫六七年了,昔日的小丫头已长成清丽佳人,跟李肆间隐隐有了一股疏离感。李肆直觉地感应到,这疏离感不仅源自于时间,还含着一股恼意,似乎对他所为有什么不满。
沉默片刻后,李香玉道:“陛下既有所问,小女子怎敢不答?小女子直言,来大观园,是查探南北贼人联手,逼良为娼一事……”
李肆动容了,南北联手,逼良为娼!?还在这大观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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