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旱死,因此而颗粒无收
若是水位高度在十八腕尺到二十二腕尺之间,就是“丰裕之量”,这时尼罗河的河水高得足以流进沟渠、浇灌田野,肥沃的淤泥也正好可以沉积在耕地上,这样一来,尼罗河两岸的庄稼或多或少都有些收成。
但如果河水的深度高过二十二腕尺,那么来势凶猛的洪水就会冲毁河岸,涌进山谷,卷走整座整座的村庄,将已经播种的土壤和庄稼席卷一空,并且久久不能退却,从而耽误一整年的收成。
千百年来,尼罗河的泛滥规律一直很稳定,罕有出现旱灾或爆发洪水的时候,让埃及成为了“地中海的面包篮子”。偏偏自从托勒密十三世和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登基以来,尼罗河的河水就连续两年都是“死亡之量”,岸边已经浅得几乎无法淹没船桨了。在去年水位最低的时候,更是测量出了自从三千年前埃及祭司设立尼罗水文计以来,突破了一切历史记录的水位最低值——河水只有八腕尺深!
在这种没水浇地、庄稼旱死的情况之下,埃及本地的粮食产量可想而知。
为了解决粮食危机,托勒密十三世和克里奥佩特拉七世都曾经尝试过从国外买粮。但问题是,这两年正是凯撒和庞培争雄地中海的罗马大内战时期,从西班牙到叙利亚的整个地中海沿岸地区,全都是战火纷飞、农田荒废、物价暴涨……埃及人不仅拿着钱币也无法在国际市场上买到粮食,而且还得反过来应付罗马人的勒索,捐献出自己本来就不充裕的粮食储备,无偿提供给罗马军队使用。
因此,在撤退到上埃及之后,托勒密十三世的军队就一直在为粮食供应而发愁。即使他们搜尽了每一座粮仓和庄园,也没法从这片已经连续两年饱受饥馑之苦的土地上榨出多少食物。
随着在孟菲斯城集结起来的军队逐渐增多,法老陛下的粮库也日渐干涸,只能降低伙食标准,给士兵提供一些掺了很多杂质的粗面饼和口味很糟糕的啤酒——这些啤酒都是用快要霉变的陈粮酿制的,得要捏着鼻子才能勉强喝下去。士兵们有所怨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于这种怨言,娇蛮的阿尔西诺公主是完全无视。而理智的泰奥多图斯则是明白其中的危险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就算再有本事,也变不出粮食。事实上,这也是托勒密十三世法老不等军队完成整编,就必须对亚历山大港立即发动攻击的一大原因: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三万多人的饭食就要供不上了!
总之,在一片略带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之中,两位王室姐弟在泰奥多图斯的陪伴下用完了晚餐。
随后,阿尔西诺公主哼着小调去浴室泡花瓣澡,而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则是一脸忧郁地举着酒杯,对他的老师低声说道:“……老师,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但是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见战鼓擂动的轰鸣在街道之间奏响,剑刃撞击的脆响在天空之中回荡,埃及的王旗在烈火之中折断,将死的战士发出凄凉的怒吼……请问,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凶兆?”
望着少年国王充满忧虑和迷茫的眼神,泰奥多图斯低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开了口。
“……陛下,残酷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每一次战争结束之后,都不知道会有多**人变成寡妇,多少孩子变成孤儿……说实话吧!陛下,最近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收集亚历山大港的情报,克里奥佩特拉似乎确实是获得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对常人来说可能难以战胜……但我们别无选择……”
他用双手按着少年法老的肩膀,借用凯撒的名言一字一顿地说道:“——骰子已经掷下了!”
同一个夜晚,在战线另一端的亚历山大港郊外,却是一片热闹非凡的喧嚣景象。
伴随着无数埃及人诚惶诚恐的顶礼膜拜、焚香祷告,还有僧侣们的诵经声,以及诸位穿越者们打着手电筒对着说明书的反复争论,一个晃晃悠悠的庞然大物,开始在城市郊外的空旷草坪上逐渐成形。
——原本干瘪的巨大气囊,被几十个高压氢气罐一点点地灌满。而临时描绘在气囊上的“荷鲁斯之眼”,更是在篝火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待到黎明时分,当银白色的雪茄型气囊被完全灌满,电动引擎和方向舵进行过测试,而压舱的货物也都被陆续搬进了吊舱内之后,戴着飞行帽和白手套的王秋就从驾驶舱里跳了下来,向早已等候多时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微微欠身,微笑着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亲爱的女王陛下,请您快点上来吧!一场传奇而又刺激的大冒险就要开始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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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阳下,尼罗河三角洲的上空万里无云,蔚蓝的天幕仿佛蓝宝石一般纯净。
这片晴朗的天空之下,一艘形似雪茄烟的银白色飞艇,正在飘飘悠悠地沿着尼罗河向南飞行。
——这是一艘中国民办厂家生产的旅游观光软式飞艇,高强度铝合金的骨架,层合式复合材料的蒙皮,空载自重9.5吨,最大运载量3.2吨,由四台电动机驱动螺旋桨,让它长达85米,最粗直径22米的雪茄状粗壮身躯,犹如一条悠闲的海豚一般,怡然自得地滑行在距离地面200米高度的蔚蓝苍穹之中。
在这艘软式飞艇的腹部,那个约摸相当于普通小巴车尺寸的吊舱内,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好奇地靠在铝合金的舱壁旁边,透过坚固的舷窗俯瞰着脚下的风景,同时随手将一小块三角型的玻璃窗打开了一条小缝,带着尼罗河水汽的热风顿时从窗缝中吹进来,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此时,飞艇正翱翔在尼罗河三角洲的最西部边缘。吊舱的右边乃是一望无际的撒哈拉沙漠,满目尽是连绵的沙丘和嶙峋的山岩,在烈日之下熠熠生辉,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
吊舱的左边则是绿意盎然的尼罗河三角洲沃野,墨绿色的河道在原野上蜿蜒而过,滋润着两岸的树林与田野。茂密的芦苇丛中栖息着野鸭与河马,岸边的椰枣树下矗立着古代的巨石遗迹,微澜不兴的尼罗河水面上,时不时有点点白帆驶过,宛如一幅幅赏心悦目的风景画,美丽得令人心醉。
绿色与黄色,湿润与干渴,丰饶与贫瘠,生命与死亡,天堂与地狱,被如此紧凑地安置在了一起,仅仅相距一条绿色的分割线,形成了绝对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鲜明对比。
在啧啧赞叹了良久之后,埃及女王才把目光转回到驾驶着飞艇的王秋身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打趣说,“……秋君,你可真是多才多艺啊,居然连飞艇都会开!对了,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作战计划的?”
“……这个……其实,我一开始是打算用水面快艇突袭的,就如同香港的黑帮枪战片场景一样。”
王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但是,我们这些异世界的来客可不怎么熟悉这个时代的尼罗河航道水文条件,贸然在复杂曲折的河道上开船,很容易就会触礁或搁浅。若是使用小型固定翼飞机,在这边可没有硬质跑道。而直升机的驾驶又太复杂,我们实在是学不会……所以,我就想到了飞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