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得通道理的好人!
所以,为了顺应民心,我们在当前的中国搞阶级斗争,矫枉就必须过正,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就算有几个冤死鬼,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被北洋军阀和蒋介石杀害的冤死鬼,绝对要比咱们多上百倍!”
“……唉,也对,眼下的地主固然已经是不好当,但农民更是当都不能当了。”王秋苦笑着点点头。
——只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悲催的世界,你就会发现整个民国时代的中国社会都是一出悲剧。这个时代的中国根本不能算是什么“资产阶级”国家,甚至连算不算一个国家都得打问号,只能说是一个半军阀半殖民地的大战场,货架上的商品都是洋货,国内各地到处都是饿死冻死的难民和掠夺屠杀的土匪军阀。
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炼狱之中,地主土豪们承受的一点儿小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好歹还能过得像个样子!更何况,在这帮家伙手上沾着的血债和罪孽,十有仈jiǔ都比那点委屈要多上好几倍!
“……以目前的社会形势,只怕是矫枉必须过正了!那么,在搜集完罪状之后,还是尽快开始审判!”
王秋低头思索了一下,最终改变了主意,不再坚持自己的心理洁癖,想要眼不见为净——很多事情,总归是要亲身经历过几回之后,才能明白掩盖在表象背后的一些东西。正如他在成为穿越者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会打仗,会放毒气,会做出各种掉尽节cāo的可怕事情一样……
很显然,打土豪斗地主这种事情,他以后说不定哪一天也会要做,所以很有必要提前观摩一下。至于冤枉人……在古埃及的亚历山大港王宫里,那些被贩卖进宫的女奴们,有哪个不是一肚子的冤屈和惨痛?
正如**曾经说过的那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红军在旧社会搞的土地改革,也不可能很和平、很文明、很谦让——记住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好不好!
当然,作为见识更多的现代人。王秋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希望能够把土改办得更“文明”一些。
“……呃?用mínzhǔ选举来决定哪些地主该打倒?”胡总政委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要这样搞?”
“……为了我们行为的合法xìng。”王秋答道。“……我们红军打土豪斗地主,至少在名分上都是为了给老百姓做主。那么,到底哪些土豪劣绅该死,哪些仁慈好人不该死,自然也应该由老百姓来判断……否则的话,工农红军又跟那些自诩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土匪马贼之流,有着什么样本质上的不同?”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具体该怎么投票呢?”胡总政委撇了撇嘴,“……好多乡下人都不识字!”
“……这个您尽可以放心——对于如何组织文盲搞选举,我党在历史上有过一套很成熟的经验……”
————————————————————
当天下午。在熬过了几个提心吊胆的不眠之夜以后,昌化县城的地主土豪们终于迎来了红军的审判——各家各户的地主老财们,被破门而入的红军战士拉了出来,绑在广场的木头桩子上。
而红军的政工人员。则尽量召集了全镇的百姓。举办公审大会——先是宣布了这些地主老财及其狗腿子们被调查出来的各种罪状,然后举行全体投票:投票方式参考了古希腊时代雅典城邦的“陶片放逐法”,把犯人背对着投票者绑好,每个犯人的屁股后面放一只大碗。每个与会人员可以领到一只彩sè玻璃球,由他们自己决定是去投票,还是把玻璃球带回家给小孩当玩具——当然,鉴于昌化县城的人口远不如古希腊时代的雅典城那么多,并且本着执法从重从严的jīng神。处刑的界限从六千票减少到三百票。
对于那些民愤极大的恶霸劣绅,只要有三百个人投票认为他该死。那么这个人的民心也就够呛了,应该拉出去枪毙,家产罚没充公;如果是那种在乡间很有恩德,认为他该死的不到一百票,算是开明地主,立即无罪释放,财产予以保护;至于在一百票到三百票之间的人,则暂时关到监狱里,酌情罚一笔款子。
当然,土豪劣绅们被罚没的财产一律充公,并不会就地散发——如果在打倒一个地主之后,他的财产会就地分配的话,分到了东西的乡民们,很难说会不会因此想要多处死几个地主,以便于分到更多的财物。所以改为罚没的财产一律上交,实行“收支两条线”,相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冤案错案的发生。
——最终的审判结果是,昌化县城还没逃走的地主土豪之中,只有两个被判枪毙……不是说镇上的地主乡绅都是好人,而是因为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都有自知之明,早就已经提前一步跑到乡下去了……
在公审过程中,王秋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被审判的家伙之中,只有一小部分算是真正的地主,大多数则是被正牌地主委托代理收租的“二地主”(代理人),至于正牌的地主本人,则远在上海和杭州!
原来,在民国时代,江浙地区的地主很多已经常居于上海、南京、杭州之类的繁华大城市,而把乡下的土地交给“二地主”(代理人)负责收租。为了适应形势,他们早已把投资渠道放在了金融、商贸、实业和房地产等方面,以求更高的收益,并不依靠家乡田产来维持生活,只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财富从农村向城市的流动,乃是民国时期整个社会的总趋势——当农村经济整体衰败的同时,与之相伴的则是部分沿海城市的畸形繁荣……直到在抗rì战争的烽火之中被一同毁灭。
“……枪毙了两个,罚款了八个,剩下的几个都是小地主,自己都要下田劳作,基本还算是好人……”
对于这个“过于宽松”的审判结果,昌化本地的地下党组织感到十分失望,纷纷要求扩大打击面,把剩下几个地主老财也打倒抄家,顿时听得王秋直翻白眼——最为恶贯满盈、民愤极大的一批恶霸劣绅已经逃到了乡下,你们不敢去抓,反倒拿镇上那些谨小慎微的老实人撒气……这难道是想要给红军砸招牌么?
幸好,还没等王秋这些“未来同志”站出来数落他们的龌蹉心思,胡德兴总政委就先跳了起来,大骂他们欺软怕硬,满心只想着斗地主抄浮财,却完全没有为革命流血牺牲的奉献jīng神,把革命搞成了打劫……并且亲自督促他们拿出了几个革命方案,一方面抄没那些逃亡地主在县城里的产业,另一方面组织游击队下乡攻伐几个恶霸庄园,给新生的红sè政权立威,顺便也好让新组建的菜鸟游击队见见血。
就在这个时候,jīng神十足、容光焕发的寻淮洲将军,终于穿着一身银灰sè高级呢绒中山装穿越时空回来了。而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廋了一圈的萧瑟女士,以及满脸憔悴、好像老了十岁的杨文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