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浑身一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微微的晨曦从窗玻璃上浸进来,透着阳春三月的湿意。
她撑身坐起,浑身已是冷汗淋漓,原来是一场噩梦。她侧耳一听,隔壁房间传来父母熟睡中均匀的呼吸声,书房里挂钟的嘀嗒声异常清唽,阳台上的月季花蕾正在绽放,花瓣舒展开的声音柔柔的、怯怯的……一切依旧还是那么宁静,那么温馨。
凌月靠在床栏上,闭上眼睛长吁口气,那噩梦早在记忆里逝去十之八九,待她跳下床时,一丝残存的痕迹都没有了,她又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她跑到阳台上,整个居住小区都笼罩在缭绕的晨雾里。“那朵石榴花被人折了。”她婉惜道。昨天早上,她听见楼下花圃里的石榴树上唯一的一颗花蕾绽开了,花瓣舒展的声音像欢笑一样热烈。当她背着书包上学路过时,那朵火红的花朵向她莞尔一笑,让她一阵着迷。而现在,晨风中没有了花朵翩跹欢笑的声音,只余风儿掠过断枝的呜咽。“可惜!”她叹了口气,目光穿过晨雾中的高楼,望向隐没于雾中的远山。那里的半山腰有条清澈的瀑布,瀑布飞溅直入明净的深潭,哗啦啦的声音清脆无比。潭水顺山势蜿蜒成一条叮咚的小溪,滋润了两边碧绿的青草和缤纷的野花儿。花儿在晨曦中苏醒,正叽叽喳喳地互道早安。她靠着阳台的栏杆,眯着眼睛听花儿草儿的嬉闹,很是神往。
“月儿,大清早站在阳台上发什么呆?”父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阳台上,见她仰着小脸陶醉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问。
“嘘,别说话!”她依然眯着眼小声说,“小叮当来了!”
父亲又笑了。父亲凌风是个国有公司的高管,与其他父亲不同的是,他对女儿非常宽容,非常慈爱,他固执地认为,只要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就够了,即使女儿某些时候表现得异乎常人。他发现女儿异乎常人是在女儿三岁时。那是个夏天的晚上,他和女儿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忽然女儿跳下沙发,跑到门前踮着脚去转门把手。
他忙叫住女儿:“月儿,都这么晚了你开门干什么?”
女儿回头认真道:“哥哥来了,我给他开门呢!”
“是吗?”他将信将疑,因为他没听见敲门声。他过去打开门,门外空空的。他摊摊手,“哥哥没来呀!”
女儿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哥哥真的来了,刚进电梯,还带着西瓜呢!”
他刚想说什么,却听见电梯到达这层楼的声音,接着电梯门打开了,一个脚步声在走道里响起。“哥哥!”女儿欢快地叫起来。随着一声应答,她表哥从转角里出现了,手里真的抱着个西瓜。凌风顿时傻了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女儿明明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她怎么可能看到她表哥带着西瓜来了?
随着女儿渐渐长大,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她能早别人一步知道将要出现在她面前的事物,她能听见遥远的细微的声响,哪怕是花开的声音,再后来,她甚至能读懂他人的思想活动。他曾寻找专家对女儿作检查分析,专家告诉他,女儿很健康,唯一与常人不一样的是,她有超凡的听力,仅此而已。最后,那专家还不忘笑着说:“培养她学音乐吧,说不定将来能成为音乐大师呢。”所以,女儿爱在阳台望着远山,描述她用耳朵“看到”的一切美好事物,他选择了相信,包括她“看到”的那只山羊――小叮当。她说,那只山羊胸前挂着一对儿铜铃,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直响,所以她叫它小叮当。
“爸爸,”凌月忽然转头问他,“小叮当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到溪边喝水?它的爸爸妈妈呢?为什么从不陪它出来?”
凌风愣了下道:“孩子早应该不依靠父母,去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小叮当也一样啊!”
“不对,”凌月有些闷闷不乐,“我第一次见到小叮...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