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炮口平直向前的佛郎机炮喷射着火舌,将一个个被爆炸的高温烤得火红的铁球射向敌阵。女真骑兵就是再灵活,对这种几乎超过音速的杀器,也绝不可能有时间躲避。只要是沾上点边,都立时被从马上击飞,再浑身稀烂地坠落在地上。
这一轮火炮平射的威力大得惊人,号称“破万则天下无敌”的女真精骑,片刻之间便有一百多人落马。其中,直接被炮弹击中的只有二三十人,但被击飞起来的躯干和残肢打中,造成二次伤害的,却足有将近百人!
可戚家军的佛郎机炮虽然制作精良,但毕竟需要一个填装和冷却的时间。在一轮火炮齐射之后,车阵内出现了短暂的哑火。莽古尔泰的眼珠子都红了,抡着马刀边冲锋边狂呼道:“冲上去!杀光他们的炮手!”
其实不用他喊,女真骑兵们也知道,如果在明军的炮火再次怒吼之前,还没有冲到车阵,那么刚才那些惨死的同伴的命运,很快就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因此他们个个打马如飞,冒着铺天盖地的飞矢,玩命地向车阵冲来。
一百多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实在不算太远。要知道马的冲刺速度可以达到每秒将近二十米,不到半分钟,密密麻麻的骑兵已经冲至车阵边缘!
可是戚家军的车阵缩得十分紧凑,女真骑兵成千上万,在这么小的范围内根本无法展开。而且他们面对的也不是人,而是冷冰冰的车阵。几十辆大车首尾相连,中间只留了小小的缝隙,明军那黑洞洞的炮口正是从这里伸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击发。
冲在最前面的女真骑兵纷纷猛提马缰,希望从大车顶上一跃而过,杀入车阵。可车厢实在太高,有的马儿判断出根本无法越过,便猛地止住了脚步;有的强行跳跃,却狠狠地撞在坚硬的铁车壁上,立时撞得脑浆迸裂,横尸战场。
其余的骑兵见无法跃过车阵,便围着车阵疾奔,边奔跑边向阵内射箭。顷刻之间,数千支利箭将车阵罩了个严严实实,如同天上下起瓢泼大雨一般!
阵内的明军早有防备,用大盾和长枪在地上支起一个临时的“帐篷”,缩着身子躲在下面。而靠近大车的士卒,则将身子尽量贴在大车上,利用车体的掩护躲避箭雨,再抽空向外面放箭、放鸟铳。
女真人的箭雨果然有效,不论是戚家军还是关宁铁骑,皆被射得抬不起头来。而且人可以躲在盾下,战马可就没地方躲了。尽管关宁铁骑的马也身披重甲,但马眼、马腿这些地方是不可能有甲胄防护的。
而后金军的箭雨过于密集,有不少战马真的被射中眼睛或马腿,惨嘶着颓然倒地。一倒下,马肚子就暴露了出来,中的箭就更多了。就连朱由检的坐骑也身中数十箭,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嘴里吐着血沫子,痛苦至极,却又一时咽不了气。
朱由检看得心如刀绞,眼含热泪,却也不敢从大盾下跑出。他焦急地向戚美凤喊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敌军实在太多了!用弓箭都能把咱们淹死!”
戚美凤没有回答,却挺身而出,一边拨打四面八风飞来的利箭,一边激励手下的将士:“开炮!放箭!一定要坚持住,援军马上就到了!”
戚家军的将士们也知道眼下是生死关头,一丁点的犹豫和退缩都不能有,否则立刻就会全军覆没。他们冒着似乎永无休止的箭雨,奋力向外还击着。
尤其是车与车的缝隙附近,明军与后金军短兵相接,战斗已趋于白热化。由于大车的阻碍,战马已经成为累赘,很多女真骑兵索性跳下马来,抡起马刀,泼着命地向缝隙处猛攻。
在每一个缝隙,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战斗:戚家军的长枪兵拼死封住缝隙,不让一个敌军突进来。由于长枪的长度远远超过马刀,女真人皆被阻隔于数尺之外,急不能进,否则便被串了糖葫芦。
而缝隙后面的鸟铳兵,则瞅准机会频频放枪。后金军尽管身披重甲,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对于出膛速度达到数百米每秒的弹丸,那护甲和纸也没什么分别。凡是被鸟铳击中者,无不身上顿时多了一个血窟窿,惨叫着倒下。
后金军也拼命向缝隙内射箭,刚将明军迫退,要往上冲的时候,突然那黑洞洞的炮口又发了话。一声巨响、一团硝烟、一地碎肉、一片惨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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