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气地敲门道:“我早些就听闻先生略感风寒,先生年岁不小,万望保重。”
里面不知传了什么话,门房终究还是不大好意思地开了门,请方若华进去。
周秀才虽然五十有三,是个老秀才,却身体康健,自然没病没灾,在客厅里端端正正地坐着,看方若华进门,也不起身,抬头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方举人是来周某这里耀武扬威的,还是兴师问罪的?责怪我这个老秀才不会说话,竟敢说你堂堂举人老爷是个绣花枕头?”
这位老先生以前私底下编排的事,方若华到也听了一耳朵,却也只是初听时暗道一句居然背后说人长短,还是当先生的。
回过头也就忘了,当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却着实是真不大乐意和这等老秀才打交道,但是不打又不合适,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转头对周秀才身边跟了二十年的管家道:“周叔,别忘了让大夫给先生开一副安神的汤药,再请他给老夫人请脉。”
不等周秀才继续刻薄,又平平静静地道:“先生教我一场,我总不能让外人说您老人家是个小心眼。”
如果他今天亲自登门,却进不了周家的大门,从今往后,周秀才怕是再也别想教一个学生?
谁会愿意把孩子交给一个刻薄无礼,莫名其妙给举人老爷难堪的老秀才!
周秀才一愣,随即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可不就是小心眼。
他自己说过,方若华远比不上林远南,还私底下嘲讽方若华就是一个死读书的笨蛋,考上秀才已经是万幸,绝难再进一步,偏偏人家不过二十,已经是举人,还是乡试第二,这脸简直要被扔在地上踩,他心里哪能舒坦,自然不乐意见这个让自己丢面子的家伙。
但这一切都不是人家方家小郎君的错,难道人家还会按照他的说法,不去考这个举人,让他得个有识人之明的评语?
想来想去,说白了就是他这个老秀才识人不明,糊涂的很,可他确实不明白——方若华怎么能考中举人?举人有这般容易考?
周秀才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罢了,是我老眼昏花,竟看不出你还是个人才,得罪了你,我以后不再误人子弟就是。”
方若华哭笑不得,连忙安抚道:“学生在先生门下时不开窍,脑子笨,的确平庸,先生并未看错。”
“但学生的底子确实是先生给打下的,若不是先生,学生便是以后开了窍,再努力,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周秀才脸色好看些,沉默半晌,却还是摇摇头:“……我看错了,你其实是个好孩子,到不必为我开脱,我这些年总觉得郁郁不得志,对你们这些学生也算不上多上心,教了这些人,秀才都没有几个,也罢,也罢,哎!”
说了这话,周秀才到仿佛看开许多,捏了捏胡须:“我听说这回乡试,榜首也有五十余?”
方若华:“……”
好吧,您老高兴就好。
从周秀才这里离开,也算是了了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