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玉楼都拿出来供这帮人玩耍。
她自己却是不肯去看,宁愿窝在书房读书,也不去凑热闹,春雨三催四请,敦促了她半天,方若华也只是笑道:“那便是君臣奏对,如何还能热闹得起来?不急,真要去看,也往后推一推。”
春雨拿陛下没法子,只能叹一声那些老家伙们的盘算怕是不成。
正说话,金二满头大汗地进来回禀:“陛下,出了点事,有人借皇夫之名谋取重利,金额高达七十万两。”
春雨:“什么?”
金二喘了口气,方若华让他喝了口茶,才道:“别急,慢慢说。”
“今日,我情报司宋茜,宋峥二姐弟,查探一铸造假币的窝点,没想到深入搜查时,竟无意中搜出大批量的银钱,连带着捕获一盘踞京城多年的诈骗团伙。”
金二也是苦笑,“那群骗子假作海龙卫和陛下的亲卫,以替陛下选皇夫为借口,骗取了大量的银钱,被骗的人里,不光有寻常的商贾,甚至还有世家大族,连前朝皇室,多位如今还在学习培训课程的官员,也……咳咳,上当受骗,总之,规模挺大。”
春雨简直不敢置信:“这么大规模的诈骗……你们的人就没察觉?”
这段时间,华夏刚刚迁都,各路的牛鬼蛇神频频出没,陛下下了严令整治,别看表面上一片和谐,可陛下严打令一下,私下里海龙卫心里的弦绷得死紧,便是市井中小偷小摸的事也被盯着处置。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闹大了岂不让陛下颜面不好看?
“近日市井流传,说陛下欲选皇夫,但凡京中名门子弟,都可参选。”
金二也是苦笑,“因为咱们那些老大臣们,确实有此心,一直提这件事,京中流言到先是从咱们自己人口中传出,便是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也只当是咱们那些老大人心里着急,故意传出来提醒陛下,所以就没太在意。
方若华都略微怔忪了片刻,半晌失笑:“这可是挺有意思。”
金二苦笑:“这群骗子显然是老手,做事非常细心,还舍得下本钱,连这次的群贤集会都让他们利用了。”
“他们对那些世家公子们说,群贤集会,其实是陛下想召集青年才俊,从中挑选皇夫,只是为了颜面上更好看,这才拉了别的女子凑数。”
春雨:“我都觉得这话该信了……”
金二叹气:“说着简单,那些人做得事却不少,听说还派出专门的人手,秘密去各个世家集训,拿出许多考题给那些公子看,请了据说是陛下身边的贴身管家,为他们讲解陛下的喜好。”
方若华失笑。
春雨也是瞠目:“大管家?陛下在外头什么时候有别的管家了?”
只有她才从始至终,都是陛下的贴心人,船岛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金二啧了声,就算春雨这话有点厚脸皮,他也不敢去得罪这位。
“这是受骗者名单,请陛下过目。”
方若华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名单密密麻麻,起码有百十人。
当然,大部分都是凑数的,真正的冤大头是最上面被金二标红的二十余人。
“屠庆安?西北的小屠将军怎么也凑热闹?”
方若华嗤笑,接着看下去,一边看一边摇头,“都是老狐狸,这回竟栽在几个骗子手里,若不是你们查出来,便是知道自己受骗,这些家伙也绝对忍下来,绝不肯泄露出去丢人现眼,让人看了笑话。”
夜姑指了指案卷上骗子与赵氏宗亲交易的那一节,皱眉:“赵氏宗亲们到是想得美,想让陛下嫁他们的人?也不看看那群宗室子弟配不配得起?咱们又没亏待他们,想上进的话,做什么不行,非要玩这等花招,也不嫌丢人?”
哪里能不嫌丢人?
金二他们查获骗子的事,完全不是隐秘,领头的那个骗子是个软骨头,又很识时务,一见不好,立时招了,他们的账册都毕恭毕敬地主动交出来,钱财也悉数被查获。
这些钱,总要完璧归赵的。
那些受了骗的人,被骗的钱少的也就罢了,这动辄几千,甚至好几万两银子的,哪里舍得?
他们如今家里可不宽裕,花了钱事能办成,得到了好处也就罢了,如今明知遇见了骗子,他们自然不可能为了面子,就把金银拒之门外。
金二奉命传召涉案人员去刑部大堂说清楚事实真相,签字画押入档,才能凭条子领回银子。
大部分人都认命,老老实实把自己怎么受骗的事说清楚。
赵易寒坐在刑部大堂的椅子上,和与他同来的那些年轻公子们一样,都低着头,谁也不吭声。
到是有脸皮厚的,小声与同伴说几句:“其实我也觉得不靠谱,可陛下何等样人,我自是倾慕,但凡有万一的机会,总想试一试。”
他身边这几个公子也纷纷道:“正是,正是,我等为陛下风姿所迷,才着了恶人的道,想想也挺正常的。”
这几个都心宽,可惜,大部分人都没这么宽广的心胸,尤其是赵氏宗亲这边,别人也就罢了,他们竟让骗子骗去十八万两白银。
一时间朝野侧目,世人议论纷纷。赵氏简直就成了心怀不轨的小人白痴。
赵易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如坐针毡,张口想解释,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说自己并非贪恋权势?可他真的不是?
经过这重重一击,赵易寒简直不知道他该怎么在京城下去。
事情一完,他便头也不敢抬一下,匆匆离开了刑部大堂,急着上了马车,一回首,竟惊见那位陛下立在不远处的街上与人说话。
赵易寒一惊,连忙向后躲了躲,随即苦笑,他避什么?难道他也觉得自己所作所为见不得人不成?好歹也曾有过交情,他若光明磊落,何须羞臊?
虽说心里百般开解安慰自己,但是,他的确是不想见那位陛下。
暗暗地品尝舌尖上的苦涩,赵易寒叹了口气,忽然明悟——梦该醒了。
若不能梦醒,他的将来恐怕会变得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