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手里总是不好,除非他们回到家就随手烧掉。
见大牛和小乔如此防范,连带得大妞和二妞心里都沉重起来,大牛和小乔说不想让大人操心,先不忙把那种厉害的话跟他们说,兄弟姐妹们私底下同心合力,留意着就是了。自此后不用潘二娘特意叮嘱,也不管潘富年看不惯偶尔发句牢骚,总之是潘家祖宅的堂哥堂嫂堂姐妹们来了,大牛兄妹几个都是表情淡淡的,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就像跟村里其他人一样的招呼着,巴望他们自觉无趣再也不来了,谁知仍是有人受得住怠慢,天天照来不误,烤火说笑不算,还要留下吃了饭再走,把大牛兄妹郁闷得,却又无可奈何,终归是自家叔伯兄弟姐妹,除了冷淡,恶语相向是不敢的,不怕得罪他们,总要顾忌潘富年的感受。
潘大伯的严厉和二伯娘的柔婉劝说都没有用,潘富年和潘二娘断然拒绝了哥嫂的好意,夫妻俩辛苦打拼十几年,好不容易把这小荒坡拓平住熟,并买断下来,看着大牛兄妹在自家竹片围起来的大院子里住得随性快乐,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从来不去羡慕村子里的石砌院墙和砖瓦房,做父母的心里舒坦得很,怎肯让孩子们收起性子住进窄仄的祖宅?况且那祖宅多少年前就说过没他潘富年父子什么事了,这样进去住不成寄人篱下了么?还要受大伯二伯和伯娘们、堂哥堂姐们的管束,何苦来?
潘富年头摇得像拔浪鼓,对他大哥说道:“多谢大哥二哥好意,各自成家立业了,再不能讨要哥嫂们庇护。大牛几个长大了,这些年顶得半个家,帮了我好大的忙,家里事务他们都能决断,篱笆围的院子、茅草屋,他们从小到大都住着,没觉得不好,再破烂那也是他们的根本、做爹娘的给他们打下的基业!我那几个臭小子,各人脾气我都晓得,茅草屋塌就塌了,要什么紧?有的是力气整修,却绝不肯回祖宅去借住堂哥的房子。大牛明年就要娶亲,过了年,得为他把自个儿的院子建起来。大哥您也看到了,我这点地方,远远看着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荒坡,我可是丈量过了,宽敞着呢,将来小子们成亲了都各建一个院子,但又要互相连通,以我们两老的院子为主,做成以后就好看了,大妞二妞要是想招女婿上门都还有地方……”
潘大伯不耐烦听他罗嗦,心里知道这个弟弟不是真傻,也只能暗叹口气,回去跟自家婆娘交差去了。
男人们是消停了,女人们却不肯善罢甘休,认定了目标就要冲上去,非要抢夺得一些好处才行。
大年三十这天,大清早起来潘二娘就在院子里扯起嗓子喊,指挥儿子们捉几只活鸡来宰杀,用黄裱纸收集新鲜禽血,祭祖时在香火堂下焚烧,没有活猪祭祖,只好拿只鸡做代表了。
大妞二妞在厨房忙碌,灶堂里燃起大火蒸米糕煮粽子,之后便上扣肉碟蛋卷之类的蒸煮,三十晚上餐桌的菜大妞他们昨天就弄好了,稍热一热就能好。
另一只干净大铁锅里烧着满满一锅热水,把小乔四蛟三妞和妞妞喊过来,让他们洗澡换新衣过年,新衣是早就穿上了的,但必须洗头洗澡,换上另一套干净衣裳,这是本地风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过年,来年会有好运气。
小乔很乐意,仍然照自己的规矩去竹格子里洗,三豹替他提了桶热水过去,等他洗好了,三豹又替四蛟提水,却习惯性地往竹格子里去了,结果四蛟不得不在竹格子里脱衣,寒风一吹,冷得他哭爹叫娘,冬天本来就不肯洗澡,被逼着也只是缩在屋子里门背后洗,这下子被小乔带动,活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