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性情骄矜,得有个人制约他才是。这徐熹倒是不错,柔和的性子也能对那蒋云飞的脾气。只是这徐熹的脾气有些太过随和,恐怕制约不了蒋云飞,职位不过是形同虚设。皇上把原本的心思否了,又笑着与徐熹说起了茶叶等等无关紧要的话。
“听说你有个闺女?”皇上猛然想起来皇后吩咐的话。
“是。”徐熹听着皇上的话一愣,却还是张口答了。
“多大了?排行第几啊?定亲了没啊?”皇上问道。
“今年十一了,是家中的长女,年纪太小,还没定亲。”徐熹答道。
皇上点点头,心里想着长女好啊,懂得疼人。听说这徐熹的夫人还是个好生养的,有三个儿子,女儿肖母,想必将来也是个好生养的。这徐熹脾气不错,有个这样的岳父不麻烦,徐家家底也厚,想来对女儿也不会小气。只是那闺女今年才十一,年纪太小,恐怕有些不合适。
徐熹瞧着皇上的脸色,心里直打鼓。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丽姐儿来了?
徐熹想到这里,轻咳了两声,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笑着道:“臣只这一个闺女,想着多在家留几年。”
皇上“哦”了一声,想着还要多留几年,那他外甥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不行!皇上先否了,就与徐熹寒暄了几句就把他打发了。至于盐课政务什么的,皇上问都没问。反正国库的银子都是徐熹塞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也就懒的问了。再说徐家的富有,皇上心里有数,人家徐家根本没必要对盐税下手。
打发走了徐熹,皇上直接去了皇后那里。
皇后正考太子背书,其他的孩子们则在一旁或玩耍或歇晌,总之都安安静静的,只有太子背书的声音清朗伶俐。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悌……”
皇上听着太子背书的声音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笑模样极灿烂。到底是皇后会教孩子,家有贤妻,他根本就不用糟心。
“皇上来了。”皇后第一眼看到皇上,连忙带着孩子们上前行礼,笑的温婉。
皇上起了兴致,先考校了太子一番,又与孩子们玩了一会儿,这才打发了众人,与皇后说话。
“这徐家的闺女太小了些,晏殊都多大了?朕还盼着他早点成家立业,繁衍子嗣。那徐熹还因为宝贝女儿,要多留几年,得等到什么时候?”皇上开门见山。
皇上看见过外甥右手的伤,知道这是被个小姑娘给咬了,还多少有些错愕。他外甥现如今可是西北赫赫的战将,打过鞑靼,击过瓦剌,身上挂过彩,却没被妇孺伤过。
“娶妻娶贤,可不在年岁。”皇后瞧着皇帝的脸色接着道,“书香门第家的女儿,知书达理,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当年那个给晏殊看相的老道士不是说了晏殊不宜成婚早嘛!”
赵晏殊从娘胎里出来就身子弱,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当时的和兴公主生怕赵晏殊养不大,求医问药,求神拜佛,能做的都做了,这才让赵晏殊平平安安地长大了。赵晏殊很小的时候,就有当时极为知名的道士给看过相,说赵晏殊一生有三劫,一劫在出生之时;二劫在十三岁;三劫在二十三岁。只有这三劫都渡过去,方能成婚,才可一生顺遂,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那些方士的话怎么能听信!”皇上很不喜那些神神鬼鬼的和尚老道。
“妾身知道皇上不信,可那老道士前两劫倒也都算对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后的话让皇上心头一抖,算是戳中了皇上的软肋。
赵晏殊生下来就体弱,当时要不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和兴公主那里守着,恐怕赵晏殊根本就活不下来。还有外甥十三岁那年去蜀州送信,要不是徐家,外甥也就没命了。这徐家还真与晏殊这孩子有缘,说不得这两孩子是天生缘分?
“那也不见得就非得徐家的闺女吧。娇养长大的大小姐,将来晏殊还不得受委屈啊?”皇上怕外甥委屈。小小年纪就能下狠口咬人,再过几年彪悍的性子养成了,外甥岂不是夫纲不振?
“娇养长大的又有什么不好,哪家的千金小姐不是娇养长大的?不过妾身自然不会只把眼睛盯在徐家那丫头身上,不过是广撒网,先看着,心里有数。”皇后笑着道。
皇后早就在为赵晏殊相看,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过大部分都不大满意,唯有这徐家的丫头,审时度势,奋起反抗的性子倒是很对皇后的胃口。更不用说徐家豪富,丽姐儿受宠,将来嫁妆不会少。而丽姐儿又是长女,听闻管家就学了好几年了,安国公府多年无人主持中馈,实在缺少一个能撑门面的女主人,这徐家的教养可谓精心。
小姑娘娇滴滴的不是不好,只是将来赵晏殊的妻子是要和赵晏殊一起支撑起安国公府的,女主人要是没有坚毅的性子,事事都拿不定主意,那最后吃苦的一定是赵晏殊。男人家在外面征战四方,回到家里又得处理这样那样的琐事,怎么能一心一意地建功立业?皇后之所以对徐家的丫头上心也是因为那丫头有股狠劲,你让我不痛快,我也不让你好过的气势,管你是谁。小姑娘年岁不大,出口却狠,且聪明机智,算是皇后近些年来相看的姑娘中最好的一个。
皇上自然不知道皇后的内心想法,他只听到了皇后在广撒网的话,心里涌现出了有妻若此,夫复何求的感慨,这件事也就丢在一旁了。到底外甥的婚事还得女人家主持,他到底是不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无非是在订人选的时候把把关而已。
而帝后两人口中的赵晏殊这时正在行宫中长长的甬道中巡视。他一点都不知道帝后在为他的婚事作打算,只一心一意地查看着行宫的一砖一瓦。前些日子皇后宫中的宫女死了,最后竟在一片假山中查出一个机关,居然是可以把道路堵死的墙,而关于行宫的资料上并没有记载,这让赵晏殊对行宫有了新的认识,因此着重查访行宫中的机关。
赵晏殊正细细查访,迎面撞见一个人。抬头一看,认识的人,正是当年救过他性命的徐熹。
“失礼了。”徐熹到没细看赵晏殊,只急于出宫,侧身而过。
原本想打招呼的赵晏殊瞧着徐熹忧心忡忡的样子也就没说话,只想着近来朝堂不平静,徐熹怕是为这些事情而费神。
只是待徐熹走远了,赵晏殊这才发现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香囊,墨绿色的底子上绣了一朵白莲,清新淡雅。
赵晏殊拾起香囊,一股清冽的味道迎面扑来。细细一闻,竟然精神大增,原本的心浮气躁也消了不少。
“果真是好东西。”赵晏殊拿着香囊喃喃自语,又瞄到了拿着香囊的手上白色的软布。
“这丫头,下口真狠。身板不大,力气倒不小。当年还是个小不点呢,几年不见,倒是长大了不少。”赵晏殊喃喃自语地样子让跟在他后面的下属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赵晏殊中暑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