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所有的男丁都聚在三难堂了,祖父傅奕北一言不发,神情肃穆的坐在上首;两位伯父端坐太师椅上,脸色不甚愉快;最生气的是傅英搏,他恼怒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受审的傅胤之跪着在正中,然而神情淡淡。不出预料,所有年长男性都抱着“兴师问罪”的态度,呵斥他为何明明发现顾家后人,却不肯告知长辈,如果早些告知会如何云云……
说穿了,那样获利的是整个傅家,而不是傅胤之自己。
道德和文章,他前世花了多少年才知道这是两码事呢?
听了一顿教训后,他实在觉得无聊,“父亲骂够了?可否让儿子说一说隐瞒至今的原因?”
“你说!你非得说出个子午寅卯来!不然今晚你就给我跪在祖先的灵牌前反省不要出来了!”
“是!”迎着父亲暴怒的眼神,傅胤之毫无畏惧,双眸湛然清辉,“因为我说了,父亲你也不会相信我!大伯、二伯,还有祖父,都不会相信。”
坦坦荡荡的言辞,非常鲜明,也尴尬的指出一个事实——那就是傅胤之在家中的地位。虽然他也是嫡出一脉,可是不学文,就注定无法在文举上有所发展。连下人都能议论他,可见长辈也是彻底放弃了。
“你个逆子!你不说,怎么知道!”
傅英搏脸色发白,继续呵斥。
“哦,那您是相信儿子的话了?如果儿子说,前两天在升平楼遇见了梁汝明,觉得他身带紫气,必有腾云之兆,梁家复盛指日可待,您信么?”
“胡言乱语!那梁家已经垮了!你休要东攀西扯,扰乱人心。”
傅胤之双手一摊,做出无奈状,表示他早就猜到了会这样。对时不时会抽风且没有卓远见识的父亲,他已经不抱说通事理的希望了,目光炯炯的望着祖父傅奕北,
“祖父明鉴,孙儿当时只有四岁,面见皇后娘娘虽是极为隆重的事情,可孙儿记忆中也只剩下一丁点模糊的影子。见到那位老农,并没有立刻联想到什么,只觉得其谈吐、举止、形容,与一般农夫迥然不同。多见了两回,才瞧仔细了,动了疑心。”
“之后,逗留云阳多达半载之久,是为搜查线索。可惜时日太久,官府又无备案,只能从当地的老人口中辗转得知。哦,倒是春茶上市的时候遇到一个自称是上京顾家的管家,特意千里迢迢去的云阳购买茶叶。孙儿派人跟踪了几个月。不过,万一顾家是否也有和您一样嗜好茶的……也算不得什么线索吧。”
“逆子,你既发现有顾家的管家去了,岂不是明摆的证据!迟迟不肯告知为父,分明是你的私心!”
这句话说完后,愤怒的傅英搏忽然发觉周遭冷飕飕的,本能的一惊,才发现这冷气是自己儿子发出的。
傅胤之正用不带丝毫感情意味的眼神看着自己,称呼依旧带着敬称,可惜语气没有多少温度,“父亲既然这般揣测儿子的用心,儿子心寒,并不敢背负这种罪名。请听解释:一来,并不知有这样面见太后的机会,不再见太后娘娘玉腕上的奇楠沉香,怎敢确认?再者,在云阳见过的顾家管家,只是个下人而已!父亲是希望儿子怎么做?捆了那位管家来,当着您和两位大伯,还有祖父的面,撬开他的嘴巴说出什么东西,来证明儿子四岁时的记忆没错?”
傅英搏无言以对。
刚刚他的确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可长子的反应太让他愤怒——应该说下不来台。他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一番辩解之后,他的确认识到,如果之前长子在他面前说了一通“顾家有嫡出一脉流落在外,被他碰巧遇见了”,十有八九会被当成胡言乱语。
可道理是这样,感情上没办法接受。一张脸气的乍青乍白,
“你……”
傅奕北没有说话。倒是大伯傅英玄眯着眼睛摇摇头,“胤之,前事如何且不说,也许你没有做错。不过,可知道在你在坤宁宫思虑不周的一说,我们傅家要面对顾家多少看得见看不见的冷箭!”
“只为你一人,”二伯傅英铮接着道,“我们都清楚,你要走武官的路,家里帮不上你了。可你才十五岁,想要出人头地可以理解。可是,至于用这种方式么!”
傅胤之沉思了片刻,面上的神情似乎在反思。
几个堂兄弟,尤其是傅尚之,原本感激傅胤之出面对付气焰嚣张的银珠公主,听了这话,面上渐渐浮上一层不满!为了自己私利而不顾家族,是大忌!
“大伯二伯,思虑深远,侄儿佩服。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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