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庄机场被扩进六环,改成中国航空博物馆,没有一架飞机是在机场起降的时候出事故坠毁的。那座塔楼一直作为丰碑被保留了下来,所有在航大受训的地勤毕业前都要在塔楼前宣誓履行自己保障飞行安全的誓言后才能被授予塔楼徽章,成为一名正式的地勤专业毕业生。
至于另一名不幸坠机的家伙就是小毛子,这个倒霉孩子要给地面上的学员演示他偷师自杜姑娘的滚转爬升绝技,却不慎进入了失速无法改出,最终歪歪斜斜的冲进一家农户的院子里,可惜人家的鸡窝太小,容不下他这架大鸡,最终这小子从机舱里跳出来给目瞪口呆的见识到什么叫祸从天降的农户硬是塞了五个鹰洋,自己偷偷摸摸回到基地,下午就又换了架飞机继续玩滚转,还就不信了杜姑娘能玩的转他就玩不了,莫非这飞机还分公母不成。吴宸轩听闻这货的不服输不怕死的精神大为赞叹,当即手书“不服输、不怕死”的横幅给飞行队当队训,至于肇事者小毛子关三天禁闭,罚一个月的薪水给去帮忙拖飞机的老乡和飞行队的学员当劳务费,至于被撞塌的院墙和鸡窝以及几只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死于飞机空难的遇难生灵—四只母鸡和一只公鸡,据说主人家说小毛子给的赔偿已经绰绰有余了。多么淳朴的老乡啊,居然没有说他们家的公鸡是公鸡中的战斗机,没有要小毛子拿出千儿八百两银子赔偿他们家申请了联合国文化遗产的院墙,实在人呐。
现在的小清河边上除了苗家和标准厂,又多了七八家工厂,白天岇烟夜里冒火,一派工业革命的气象,虽然过去了三四年的功夫了,但是标准厂的码头上排队取货送料的船队仍旧排成了长龙,倒是旁边的原山东修械所改建的标准军械厂门前一直拉着警戒铁丝网,显得冷冷清清的。北岸的树林子里举着望远镜的村田仔细的观察着地形,身边几个情报员正在地图上标画着粗细不同的等高线和建筑物。
“森本君,你确定这一片树林子不会阻碍水势?”
“是的,担当,我计算过了,每秒流速超过十二立方的情况下,这种落叶乔木的稀疏树林子对于水势的阻挡几乎可以忽略,带来的洪峰时间延迟不过三两分钟而已。”
“吆西,不愧是早稻田大学的高材生,很好。森本君带领挺身队负责木排的释放工作,一定要准确击中主厂房和配电设备,一切就拜托了。”
“森本一定不辜负担当的嘱托,发扬我会七生报国的精神,彻底摧毁清国奴的军工厂。”
“诸君,努力吧,帝国不会忘记今天诸君的功绩。”
“七生报国,百死不悔。”一圈的罗圈腿们都努力的并腿鞠躬,然后像打了鸡血一样红着眼珠子就分头出了树林子开始准备。
“今天是我兴亚会一鸣惊人的纪念日,可惜了森本那个家伙,真是个聪明的小子,如果不是任务急迫,还有点不舍得牺牲他呢。不过说起来他的夫人还是个华族,也许他殉职后自己能爬到嘱托的位子上,去代替森本安慰一下他的娇*妻也是上司的本分,嘿嘿嘿。”想到此处几乎笑出声的村田,赶紧收住声,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有大半个时辰,还是到坡顶去观察吧,省得到时候水势一起,自己还得手忙脚乱的。
“轰隆、轰隆”
“打雷吗?旱天打雷还真是少见,别是有什么冤情吧,是吧老*胡。”蓝天蔚正在厂子里等着提给他们营配备的麦德森轻机枪,和厂子里的护厂队的老*胡无聊的在值班塔楼上聊天。他刚刚说完就见老*胡的嘴都哆嗦了,嘴里叼的兄弟牌香烟已经耷拉下来也顾不上捡了,顺着老*胡那抖得像中风了似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蓝天蔚也差点没一跤坐到地上,北边的树林子外一个村子瞬间就被天边奔腾而来的一条亮线给推平了,那白浪滔天的气势一如海宁大潮,可是,可是这是济南府的泺口啊,大潮和厂子之间没有海塘大堤阻隔,只有一条十几丈宽的小清河和自己脚下那堵薄薄的围墙而已。
“发大水了,快上墙啊。”明明要喊的嗓子眼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蓝天蔚急的眼睛冒火,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上下班的电铃开关,狠狠的扣了下去,平日里职工们都听着亲切的下班铃声,此刻却变成了不合时宜的刺耳啸叫,机器轰鸣的厂子里,除了几个青年工人不明就里的到院子里张望,其他的还都在机床前工作着,对远处呼啸而来的死神一无所知。
军械厂危急!标准厂危急!整个济南城都处于这席卷天地、突如其来的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