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宸轩继续推理。
“怎么会这样,洋人不是说租界内是国中之国,不许满清插手租界内的一切吗?”吴运程虽然还有怀疑,但是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自信“这革命主张就是希望中国推翻帝制,走向民主共和,这也是向列强诸国学习啊,怎么会被列强们出卖呢?”
“法国大革命你们一定知道吧。”吴宸轩没有嘲笑这些革命者的幼稚,毕竟按照中国的传统师道尊严,无法想象学生亦步亦趋的学习老师,反过头来老师要出卖自己的好学生,但是在国家竞争的丛林之中遵循的诸多法则,就没有尊师爱生这一条。“当年联合干涉法国革命的不仅是普鲁士、奥地利和沙俄,主力之中还有已经完成资产阶级革命的君主立宪的英国,而且英国在扼杀法国的资产阶级革命方面最为热心,还是反法同盟的领导国。这一史实不知远慧兄作何感想啊?国与国之间没有情谊,只讲利益,更遑论列强现在是否把苏报和泰岩先生当成资产阶级革命者还尚未可知呢。列强的眼睛里除了利益不会有其他的东西,偏偏出卖汉人利益是满清最擅长的,所以两者必然一拍即合,这次只怕泰岩先生和苏报都在劫难逃了。”
“事不宜迟,明天远慧你就去一趟报社吗,建议泰岩他们早作准备,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就登船去日本避避风头。苏报的牌子倒下不要紧,革命同志们万万不能落入这些豺狼手中,只要我们的同志在,推翻满清创立共和就有希望。”蔡元培的思路受到了吴宸轩的影响,已经开始放弃那种你死我亡的搏命思想,转而注意保存实力,以图长远。吴运程也觉得被清廷和洋人联手捕杀似乎有点不合算,也就点头同意,次日去找章泰岩先生去商量对策。
过来三日,蔡元培还没有传来光复会的消息,但是苏报的几篇社论已经在上海滩掀起了革命的思潮。五月初七日《苏报》头版的“本报大注意”谓:“本报近来详于学界,颇承海内外君子之不弃,投函无虚日,愧无以荷。今特将‘学界风潮’异常注重。论说之下,首隶此门,用以副诸君子之雅望。又增列‘舆论商榷’一种。凡诸君子以有关于学界政界各条件,愿以己见借本报公诸天下者,本报当恪守报馆为发表舆论之天职,敬与诸君子从长商榷,间亦忘其向陋,附有所陈,诸君子其匡我不逮,幸甚。”其后版面上的“学界风潮”有《论江西学堂学生无再留学之理》,谓:“乃二十世纪新中国之主人翁,而俯首就范于亡国家奴之下,大耻奇辱,孰过于斯”。五月初八日的“论说”为《客民篇》。“特别要闻”为《查拿新党》,谓:“后又得北京密电,上海道严拿蔡、吴、汤、钮新党四人,闻此亦吕海寰之所指名,即聚众会议之首领是也”。6月*4日(五月初九日)“论说”为《论报界》。“特别要闻”为《西报论公部局保护新党事》,试图胁舆论压力让公部局保护《苏报》。吴宸轩看的直摇头,像这样的革命手段实在是幼稚的很,洋人又不是你革命者的老子,哪里会为了你们这些文人去交恶清廷,何况这些列强如果有足够的利益连队友都卖得,你们又算哪根葱?
“这是?”听闻蔡元培来访,匆匆下楼到了客厅的吴宸轩被眼前这一幕给着实吓了一跳,不到二十平方的客厅里站着坐着的男男女女不下十几个访客“什么情况?”
好在蔡元培也亲自来了,见到吴宸轩下楼来接待,拉着一个没见过的戴眼镜的青年人一起到了隔壁的餐厅,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蔡元培也介绍到这是会首之一的徐锡麟。双方互道久仰之后,蔡元培转达了光复会的决定。光复会方面同意了派遣一些家境困难或者正在求学年龄的青年人到山东去勤工俭学,也答应不在山东发展光复会的组织,不过对于双方的秘密合作还是有不少顾虑,看来下一步还需要进一步的磨合才行。蔡元培还答应通过中国教育会来组织江浙沪一带的贫困学子到山东勤工俭学,也算是个意外之喜吧。
徐锡麟推了推眼镜,突然站起身来,一躬到地。“这些人里面有我们光复会的很多子弟,还拜托宸轩兄代为周全,徐锡麟在此谢过先生了。”吴宸轩先侧身让过大礼,再看名单,可不是。这里面当头的几位姓名就如此眼熟。
陈子英、陈燮枢、童杭时、童济时、徐锡麒、徐锡骥、沈锡庆,这七位少年都是光复会的一些近支子第,其中三徐就是这位徐锡麟的三弟四弟和表侄,以后也是小有成就的一帮子,加上被蔡元培委派去负责管理这些少年的吴运程,虽然要担些干系,但是如此人才入瓠中,不由得让这位吴宸轩吴大人心潮澎湃,得如此英才璞玉,此行不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