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人来静坐垂钓,颇和这位湖南桃源人的“渔父”之号。
经过报纸的提醒,大家才注意到在宋案中,宋遁初留给公民党参议、《公民报》社长范昌明的遗嘱是,“诸公皆当勉力进行,勿以我为念,而放弃责任心。我为调和两党事费尽心力,造谣者及一班人民不知原委,每多误解,我受痛苦也是应当的,死亦何悔?”驻院陪护他的《民立报》记者周锡三曾听他在神志清醒时说,“吾不料两党调和之事,乃若是之难。时事如斯,奈何!奈何!”宋似乎认为,他的被刺只因努力调和公民党和革命党而被误会。如此说来,他根本没有将吴宸轩等北方势力视为行刺的主谋,因为吴宸轩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误会”他。
更耐人寻味的是,宋遁初临终并未提及乔夫,反委托黄克敌代拟一电发给吴宸轩,慨叹“济南吴总长勋鉴:窃思仁自受教以来,即束身自爱,虽寡过之未获,从未结怨于私人……今国本未固,民福不增,遽尔撒手,死有余恨。伏冀总长开诚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权,俾国会得确定不拔之宪法,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临死哀言,尚祈鉴纳。”直到临终,宋遁初也不认为自己是被吴宸轩的人刺杀的。
宋公辞世后,公民党籍国会议员仍按原计划赴宁。共和4年9月8日,中华共和国第二届国会正式开幕。10日,参议院选举公民党籍议员张继为议长,革命党籍议员王正廷为副议长,但历史已经悄然转入另一条轨道。据公民党籍议员汤化龙回忆,宋遁初死后,党内其他领袖(黎叔)不能到金陵主持大局,南京的公民党本部群龙无首,不但不能联络其他党派,甚至统一本党也有困难。公民党原是联合各派而成的草台班子,但老资格的立宪派远比其他派别激进,相对稳健的党内人士不以为然,加上局势低迷,公民党许多人纷纷脱党。而为了重振声望,由梁启超等人策动,公民党发起,公民、统一、民主三党联合提出了弹劾总统案。指责乔夫在总统任期内,行为不端,处事偏颇,存在以不法手段谋害竞争对手的重大嫌疑,以及不适合继续担任国家元首,提请众议院表决弹劾总统案。
在某种意义上南京政府与公民党采取了相似的策略:一边就刺宋案作法律论争,一边准备着通过某种手段ko对手的方案。不过这次是梁启超这位老将出马,一招毒龙钻直捣革命党的要害,其实他也没有指望乔夫会乖乖的引咎辞职,不过是通过弹劾来抹黑革命党,达到在国会中重新树立执政党地位的目的。
可惜的是梁启超并不知道,在他的议员团和正在和他唇枪舌剑的打得不可开交的革命党的议员中已经被两局控制的到底有多少人。中国的议会民主从一开始就被吴宸轩这厮给玩弄于股掌之上,从某种意义上讲,宋遁初死得其所,不然他一定会被自家小弟们的背叛给活活气死。这不一番辩论之下,9月15日,众议院就三党联合提出的弹劾案进行了表决。没想到596人的众议院一番不记名投票下来,竟然以407票赞成、153票反对、36票弃权,68.29%的通过率批准了弹劾案,这中国历史上首位被弹劾的总统乔夫新鲜出炉,虽然参议院也要进行表决,而且必须在三分之二多数通过的情况下才能弹劾成功,但是对于占据230个议席以上的革命党居然让赞成票的数量超过了三分之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只能说明一部分,而且是相当一部分的革命党议员投了弃权票或者赞成票,这里面的意味可就让革命党自己内部也惶惶不可终日了。
在众议院表决的当天下午,乔夫就因为疝气住进医院,对他的国会质询也不得不延期举行。但是革命党的分裂和衰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事态的发展却让人不能不扼腕叹息,中华共和国的命运多舛。
就在参议院即将就弹劾案进行表决的前夜,革命党先发制人,在南京的几个警备团在汪昭明、蒋正清的指挥下突然发难,包围了议员的公寓。借口梁启超、汤乡茗、汤化龙等公民党籍议员私下结党营私,妄图颠覆共和政权,将他们免职,驱逐出国会,同时宣布解散国会,由革命党中央委员会临时代理,直到明年的总统大选后再行重选国会。次月湖北革命党发起“二次革命”,但是不到两周就偃旗息鼓。一度有望抓捕黎叔一举推翻公民党控制的鄂军,但是几事不密再度成为致命伤,湖北革命党不得不流亡外省。这场南京的不流血的政变推翻了刚刚上任不到半月的国会,但是革命党的作所作为已经让他们的民主和自由的旗帜成了笑柄,公民党和其他势力已经被这个无下限的政党搞的鸡毛鸭血,不得不寻求一个势力能祛邪扶正,重振朝纲。
于是在广大的南方人民群众和各个民主政党的恳请下,国防军开始进驻东南省份,沿途的带*路党无数,而已经对革命的信仰非常迷惘的革命党军队几乎都是一枪不放的或者接受改编或者成鸟兽散,乔夫辛辛苦苦打造的革命新军一个月就土崩瓦解,只有他的四个警备团还在死守南京。就如同五十年前的那场天京大战,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在了南京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