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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清吏治,这是新朝开立的必行之举。一来好给黎民百姓个交代,总不能比起前朝来还有不如吧。二来嘛,江山稳固了,这臣子们里面也有个亲疏远近,清流勋贵、世家外戚的总要分个派系,这如何权衡可全在上位啊。三来开国之初往往是大乱初定,百业凋敝,这肃贪反腐可是国家生发的好时机,当然咱们这共和国可没这个必要。”
“秉三兄所言甚是。”徐世昌颔首示意,他听得明白,这位熊老弟算得上肺腑之言了,不过最重要的他也没说,自己是不是要捅破呢?
“呵呵,我这是班门弄斧了。你徐老兄那是三朝元老,首辅重臣,这些你恐怕早就如观掌纹了吧。你老兄还有什么心得,不妨说出来让老弟我也一起参详参详?”
“你啊你。”徐菊人手指点点,大笑起来“人说熊老是心比比干多一窍,我看这确实不假,吴老大之所以不吹风就先开刀,恐怕是对某些派别还有疑虑。”
“是大通吧。”熊希龄也明白的很,老大虽然重用蔡鹤卿和陶、徐等光复会的人,但是他们这个派系总是游离于总座的圈子之外,而且这次涉及的前光复党人的案子特别多,这里面如果说没有点老大的意思在里面,他熊秉三就算看走眼了。
“陶、徐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异动?”熊秉三继续问道,他在议会,消息不如直辖市县的徐世昌灵通。
“异动说不上,不过这帮人算是学西方学傻了,搞什么责任内阁之类的噱头。想是把原来宋遁初的那些玩意捡起来。呵呵,他们觉得自己在民间声誉上佳,风评良好,打算挟民意以控议会,然后自己给自己加冕。”徐世昌当然清楚这些家伙的目的,不过也觉得这帮子人幼稚的可爱。
“不错,老大反腐肃贪,光明正大,他光复会的人革命成功了,自己当上官老爷,变本加厉的天高三尺。呵呵,老大是打算挖他们的根子了。”熊希龄有些幸灾乐祸,他和绍兴帮们可是格格不入,还和徐锡麟闹过意见,他自然希望看到对方吃瘪,再说江浙多俊才,光复会倒台,这些青年才俊他熊秉三也是可以收罗一批的嘛。
“秉三,你觉得现在的这种共和政体如何?真是老百姓想要的吗?”徐菊人突然插了一句,倒把熊秉三问的一愣。
“共和固然是人人有权,不过这可是五万万人口的第一大国,全靠一帮议员们来你争我夺的决定国家大事,可是妥当?”徐世昌知道熊秉三虽然是议长,但是他也是一名务实的官员,对于经常在议会里出现的胡搅蛮缠和颠倒黑白的派系斗争,经常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于国于民都并无好处,只是让几个有野心的政客们得到了一个勾心斗角的角斗场而已。
“菊人此言似乎还另有深意,莫非您的意思是?”
“没有意思。我也是有感而发,若是秉三觉得有道理,也不妨拭目以待,或许总座另有安排,我等也就是各安本分,竭力奉公就是了。”徐世昌的话熊秉三也心有灵犀,这老大的动作除了打压绍兴帮之外,似乎对于某些活跃的民主主义政客也下了死手,这些留洋海外深受民主思潮影响的家伙们贪污起来也是国际水平的,所以肃贪下来,贪污金额较大的案例中,这种留洋官吏聚敛财富,疯狂贪腐的记录可是不胜枚举,从这意义上说他们并不冤枉。
临走的时候,徐世昌有意无意的提到了一个美国人的名字,说他的文章挺有意思,熊老有闲暇不妨也随便瞧瞧。
熊秉三当然不会认为徐老只是闲谈中的随便一说,他回去后立刻让秘书寻找这个叫古德诺的美国人。此人曾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院长,是美国政治学和行政学的权威。古氏曾经来华到清华园讲课,对于中国的政治也做了研究,他回国后尽展其学,写了一篇《共和与君主论》,文中强调君主制优于共和制,但两者各有所适,此文虽然没有在中国国内翻译出版,但是在美国的华人中倒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论。平心而论,古氏的文章只是以一个学者的角度从纯学理的立场出发所作,但出现于这样一个敏感时期,凭古氏在政治学界的权威地位,他的这些观点就难免被人所利用了。
“共和与君主论?”熊希龄明白了徐老的意思,但是何去何从他还是心里没有底,或许还要看看那位年轻的总座是如何走出他的下一步。熊秉三也很清楚,等待着这一步的并非少数,或许集中在西门外那个吴府的目光已经不计其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