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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中,一个个臃肿的身影开始备战,从马背上取下火铳,弓箭,斧枪,马刀。伊万控制着颤抖的手脚,装填好火铳,从怀中取出精心保管的火石,点燃火绳,喀嚓喀嚓,周围响起一片火石摩擦声,一阵寒风吹过,那火却怎也生不起来。
呸!
俄兵们咒骂着这鬼天气,无奈,只得备好弓箭,抓起斧枪。
天寒地冻,火器虽然无法使用,俄兵的士气仍十分高涨,这伙奇迹一般穿越了西伯利亚腹地的俄兵,多是俄国北方破产的农奴,强盗,杀人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伊万用棉布将手掌包上,抓住斧枪,酒精的刺激让他眼睛变的血红,视线变的模糊。
然而前面明人的村落,热气腾腾的温泉,风雪中温暖的一排排房舍,让他无所畏惧了。伊万出生于一个农奴家庭,打小就是个畏畏缩缩的农夫,然而战争改变了他的命运,打从等级森严的俄国北方城镇,来到这空旷寂寥的西伯利亚,伊万便放飞了他的天性。
杀人,放火,抢劫,打猎,眼瞧着身边的穷朋友一个个暴富。
懦弱的伊万将心一横,便加入了这九死一生的远征骑兵队,为了财富,为了女人他可以英勇无畏,为了能成为那些暴发户中的一员,他可以忍受严寒,可以在寒风凛冽的雪窝子里渡过慢慢长夜。远处,那一排排明人的房子,摇晃起来,似乎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
“乌拉!”
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中,一个个臃肿的身影步履蹒跚,踩着积雪,挥舞着刀枪欢快的发起冲锋。
村落中,一道石墙后。
“直娘贼!”
裹着厚厚鹿皮的明人咒骂着,脱下鹿皮袍往地上随意一掷,便露出里头鲜红的棉甲,那一身鲜红的棉甲露出来,让周遭百十个青壮士气一振,便如同有了主心骨。
“鳖孙子,没冻死么!”
咒骂声中,石墙后那穿大红棉甲的官兵,一声低喝,十余杆火铳便架了起来, 呸,一口唾沫吐到了地上,落地时便摔成了无数瓣。
人群中,严愣将厚实的鹿皮袍裹紧了一些,打着寒噤,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弓。严愣是陕西人,流寇出身,原本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军户,那些年陕北兵乱他便被乱兵裹挟,在天水大战中成了俘虏,索性他并无大恶保全了一条性命,便被发配到这不毛之地。
严愣是最早一批发配塞北的边民,一路向北,在温泉村安家落户,如今他有一妻两子,五间房舍,还拥有一个五十头的鹿群,还有两只待产的健壮母鹿,昨夜他冒着严寒照料鹿群,三更才睡,困意袭来便有些疲惫。
“飞!”
一声嘶吼,将疲倦欲死的严愣惊醒,耳边响起几声凌乱的铳响,一个激灵,慌忙起身摆开弓箭步,拉弓射箭,凌乱的箭矢飞了出去,战事一起,他的困倦便不翼而飞。
砰砰砰!
几声铳响,十余杆轮火铳打响了一半,半数哑火了。
那厚厚积雪中臃肿笨拙的身影,倒下几个,便如同一头头笨重的狗熊,在厚厚的积雪中蹒跚前行,十分滑稽,却没人笑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