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绛出了大都督行辕,仍心中忐忑,搓着手瞧着冰天雪地,心中发苦,且不知那突厥人的王城是什么光景,想必也暖和不到哪里去。他一个江南人莫非要在这塞北安家么,苦也,今次也不知该如何与家中
娇妻辩解。他与娇妻分别日久,前日受到娇妻来信,他那悍妻竟罕见的通情达理,温柔婉转,叮嘱他好生为国效力。
这让顾绛心中大定,军令如山,草草收拾了行装,便跟随往北突厥运送军需赏赐的辎重营,一起出发。
翌日,清晨。
“清明时节雨纷纷。”
顾绛走出厚厚的牛皮帐篷,哈一口白气,瞧着天上鹅毛大雪,念一句诗,叹一口气,想来做这清明诗的杜牧也决计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个地方,过了清明竟然大雪一场连着一场,不见天日。
大雪漫天飞舞,辎重营便不得不停下来扎营,等待天气好转。清晨,雪中,一些士卒在营外东南方摆黄纸,烧炭盆,想必是拜祭军中战死的同袍,瞧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顾才子心中肃然起敬,心中默念大慈大悲往生咒,营地内外便有些悲凉之意。中午时,辎重营
中竟有一个老卒奈不住风寒,一病不起。这本是行军路上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却让顾才子起了悲秋伤春之意,做赋一首,不意竟成了大明文艺复兴早期的经典之作。这年月,旧学没落,新学大兴,隐隐有些百家争鸣的气象,正是江南才子,天下
俊彦一展所长的时代。顾绛与那奄奄一息的老卒,烤着火,听那老卒娓娓道来,此情此景,可成追忆。那徐州老卒王振自述,他十几岁就离开徐州出去闯荡,稀里糊涂也不知道为什么参加过这么多次战斗。他讲述的很详细,和倭寇对战,和西南土司的战斗,和鞑虏的厮杀,还有官兵自己的火并以及镇压平
叛,甚至私下里的争斗,都一一讲述。
尽管王振的口才一般,但叙述的这些事都是他亲身经历,听在耳中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王振十四岁那年,他爹不知道从那里找了一杆戟,传授了他两个月,
这一年的十一月,他家中老父便病倒了,对这次病倒王振和母亲都有准备,因为这几年来,老父的身体就是一天天的衰弱下去,早晚有这个时候。该吃的药都吃了,老父的情况依旧不见好,大家终于知道郎中说的没错,老父是油尽灯枯了。日子一天天过去,老父咳嗽的越来越厉害,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只不过每天还在督促着王振习武,询问他每天
比武的情况,给王振讲述自己的从前。日子很苦,然而那个时候王振父子,都相信学武能够出人头地,然而要练武便不能全力种田,对家里实际上是个负担,家里辛苦一年收获不多,想投军也无门路,卫所里各个位置都是世袭,徐州又在腹心
之地,不会有什么仗打,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徐州卫没有,大明其他用兵打仗的地方,九边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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