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人影在拼命挣扎。他用力眨了眨眼,这才看清面前脸憋得通红的女子。
“破月呢?”他出声,发现嘶哑无比。
赵君陌瞪他一眼,不作声。
他手劲加大。
赵君陌自恃美貌过人,占尽教主师姐宠爱,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怜香惜玉的男人,不由得愈发恼怒。
“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步千洐眉目不动:“你们把破月交出来,我自然放了你,还向你磕头谢恩。”
赵君陌感觉到他的手劲一点点在加大,忽然想起他一刀斩杀水柔儿,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真是会杀人的,不由得怕了。她已发不出声音,朝他打了个手势,他这才手劲略松。她连忙喘了几口气,思及那人身份特殊,她也不敢乱答,含糊道:“她很好。”
步千洐心头一喜,手劲却收紧:“她在何处?带我去。”
赵君陌全身一抖:“她、她已被送给了……诚王。”
步千洐闻言一愣,见她脸色已有些青紫,这才松开她,只是手依然搭在她肩上震慑。他又问:“为何?”
赵君陌脖子上已被他掐出一圈青紫,又委屈又难过,怒道:“诚王带着军队封了无鸠峰,每天在那里瞎转。教主得知后,便将颜破月交给他了。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步千洐听到此处,不由得心头大喜。他想自己与慕容湛相交,外人知之甚少,赵君陌绝对编不出诚王之类的谎话。若是颜破月当真交到他手里,总比跟自己待在清心教强。
“谁救了我和破月?”他问,不过语气比之前已柔和了几分。
“自然是教主。那****本就在无鸠峰下等我们的消息,听我道明峰上缘由后,她老人家便上了峰,杀了围攻你们的百余人,救下了你们。”
步千洐这才松开她,忽地起身下床,朝她拜倒:“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赵君陌见他高大的身躯单膝拜倒,倒真的很想冲那张英俊的脸踢一脚,将他踢破相。可她又不太敢,冷哼一声,觉得自己被他胁迫着实狼狈,转身欲走。
“赵姑娘且慢!”步千洐忙道,“教主在何处?她为何要救我们?”
他心里挂念破月,只想早日向教主道谢,然后去帝京寻她。
“教主此刻还未起呢。”赵君陌见他神色甚为轻松,不由得心生怒意,有些恶毒地道,“至于为什么救你?大概,是看上你了吧?”
未料步千洐哪是会被吓唬的男人,闻言只淡淡一笑:“哦?多谢姑娘指教。”
赵君陌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又觉得怒火攻心,愤愤走了。一直冲出百余步远,忽地想到,我今日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之后十余天,步千洐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养伤,并未见到传说中的圣教主。那赵君陌每天来一次,指挥哑奴为他疗伤上药,偶尔也会在药中做些手脚,譬如令药味极苦,或令他拉肚子,或令他伤口奇痒难当之类的。可步千洐什么苦没受过,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却全无半点反应,令她气恼万分。
到了第十五日,步千洐完全复原,去寻破月的心思便有些急切了。这日赵君陌一到,他便诚挚地问:“赵姑娘,我今日能见教主了吗?我着实挂念月儿,想早日向贵教主辞别,去寻月儿。”
不知怎的,赵君陌一听他提到颜破月,就特别容易冒火。原本今日教主就是让她来查看他的伤势,如果痊愈便要带他觐见。可她此刻却不知为何,不想听教主的,脑筋一转,她沉肃道:“教主有令,让你跟我去个地方。”
一刻后,她将步千洐带到了后山的菜园。只见大片青绿鲜嫩的菜地里,只有一个高高大大的菜农,佝偻着背在挑粪。
“你去帮他。”赵君陌一本正经地道。
步千洐瞧她一眼,也不废话,走过去,接过那老农肩上的扁担。老农一转头,倒吓了步千洐一跳——这老农看背影甚为壮硕,未料容貌却是奇丑,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全是火烧之后的狰狞疤痕。
“哑叔叔,教主让他来帮你几日。”赵君陌在两人身后甜声道。
这清甜的嗓音,却叫步千洐想起了破月,不由得心神微颤,再看故意捣蛋的赵君陌,似乎也不那么可恶了。
“大叔,我来帮你。”步千洐既来之则安之,挑着粪便走,反倒是那哑农慌忙摆手,来抢扁担。步千洐微微一笑,侧身避过。
如此在菜园干了三四日,步千洐从头到脚都染上一种清新的臭味。赵君陌自觉出了气,这才向教主禀报,安排步千洐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