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赶紧把湿毛巾抽回来。
“许郎,许郎,快醒醒,皇后有懿旨到,你得快快起来接旨,许郎!快……”红菱一边喊着,一边和素儿七手八脚的把他拉起来。
前厅之中,许安早把香案准备妥当,宣旨的太监等了许久,才看到许清由两个家人扶着,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皇后懿旨,夏宁侯接旨!”
“臣……臣接旨!”
“咚!”
宣旨的太监正疑惑后面这‘咚’的一声怎么来的,寻声一看,只见夏宁侯一头磕在了地板上,就再也没直起身来,静静的大厅中,只剩下他那悠长的鼻息声。
得,正做春秋大梦呢,这旨也别念了,这宣旨太监也知道许家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胡乱走了个过场,领了一分丰厚的赏钱,欣然回宫去了。
红菱连懿旨上写的是什么也顾不得看,从侧厅里奔出来,扶起个郎一看,那脑门上已经是乌黑一片。
“许郎!”红菱一声悲唤,厅中顿时雨雾薄薄。
东京城里的名医这回有得忙了。
晏相国府后院里,花厅之中飘散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醉虾香味儿,便是金兽里升起的袅袅熏香也掩盖不了。
晏老夫人搂着晏楠,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一点,说道:“你这丫头,成天没个姑娘家的模样,这绣工你不学也就罢了,还换了男装到处瞎溜逛,你当娘亲我都不知道?”
“娘!就那么一回嘛!”
“还一回?被娘亲我抓住的就不止一回了!楠儿啊!你也是待嫁的姑娘家了,这万一被夫家在街上碰到你这么胡闹,可怎生得了!人家还不得说咱们晏府没一点家教!”
晏老夫人也不舍得真个责难这宝贝女儿,只能唉声叹气,晏楠和站在后面的秋月听了偷笑不已。
俩人女扮男装,在街被许清碰到也不是一回了,许清不但没有说什么,反而还派自己的侍卫随护着,想到这,晏楠心里甜甜的。
“娘!您别担心,女儿扮得那么好,就算他碰到了,也认不出女儿来!”
晏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就她那小模样人家还认不出来?
“老爷!你也不管管这鬼丫头,以前还好,可今时不同往日,这皇后一道懿旨下来,清平郡主也成了许家的人了,咱们家楠儿若再这般胡闹,遭了夫家嫌弃,今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桌边的晏殊不为所动,从丫环手中接过剥好的醉虾,细细地嚼着,接着一杯醇酒饮尽,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夫人,你少操那份心,就凭咱们女儿这份手艺,到了许家还能受委曲不成。”
晏老夫人一听气了,恨不能上前夺过他的酒杯:“你这个老东西,就知道吃,当人人都象你一样,那清平郡主嫁入许家,若是作妾也就罢了,如今一切礼仪等同于正妻,还争着同一天进门,你这宝贝女儿又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今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晏殊这下只好耐心地解释道:“夫人稍安勿躁,这关键就在你说的那个‘同’字,赵老八他再怎么蹦跶,正妻只有一个,这礼仪再怎么同,正妻就是正妻,平妻就是平妻,咱们闺女是陛下赐的婚,夫人呐!你就放心吧,咱们闺女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晏老夫人经他这么一说,心里总算稍稍安稳一些,晏殊嗞的一声,又是一杯酒下肚,这才接着说道:“说来这清平嫁入许家,也未尝不是好事,这女婿本就有官家护着,如今再加上个赵老八,这大宋天下,还有谁能动得了他?老夫总有一天得退下来,这女婿若能一步步往上走,对咱们几个不肖子总不是坏事,大郎如今刚到润州,就得女婿大力扶持,过不了一年半载,这莫大的政绩就出来了。”
晏老夫人这时也是频频点头:“莫非老爷您让二郎去那什么京华时报,也是出于此意?”
晏楠靠在晏老夫人的怀里,听着爹娘这翻话,越听越觉得别扭,最后噘起小嘴嚷道:“爹!娘!感情你们把女儿嫁过去就是为了这个,哼!女儿不嫁了!他们七兄弟,若是一个个都想靠着别人,还象什么样子,人家许……他无父无母,一个人闯出今天的成绩,靠过谁来着?晏思飞、晏知止……晏几道,哼!这么多个兄弟,若是没一个长进,女儿就算嫁过去,也懒得理他们!”
晏殊夫妇俩面面相窥,尴尬不已,看着晏楠还气鼓鼓的小模样,晏殊只好安慰道:“乖女儿,你说得没错,我晏殊十四岁登科,若是生出的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爹爹也丢不起那个人呐!只是这官场凶险,只要你踏进去,总得有个人照应才行,爹爹这么说,并不是想让你几个兄弟全指望着女婿帮扶,只是希望他们靠自己努力,入仕后能有个照应,谨此而已,楠楠你别往心里去!”
听了父亲这翻推心剖腹之言,晏楠才算平静下来,自己父亲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一直就希望自己几个兄弟凭自己的努力,通过正途科举出仕,否则也不用靠别人,自己父亲身为宰相,光这两年,就能让几个长大成人的兄长恩荫出仕了。
“爹爹,女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