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数九寒天。
一道浅粉色的身影在护城河内沉沉浮浮,她的手死死的扣着河岸边的石头,试图想要从水中爬上来。
她的脸被冻得通红,嘴里还在不停地祈求:“救命,妹妹救我——”
河岸上站着一名女子,身着百褶如意月裙,外罩织锦披风,鹅蛋脸上满是快意。
听到她的呼救,女子缓缓弯下了腰,将带着护甲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手,轻蔑道:“谢言晚,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喊我妹妹?”
说到这里,她又将护甲狠狠地掐在了那双骨节泛白的手上,顿时便引来了谢言晚的惨叫。
想她谢琳琅,父为当朝丞相谢逍遥,母为大长公主之女安平郡主,自己更是一出生就被封为静敏县主。她本是万千殊荣为一身之人,却偏偏有谢言晚这样一个卑贱之人生在她的前头,不但占了谢家嫡长女的名号,还得让她喊一声嫡姐!
偏生母亲要维护自己好继母的形象,不肯杀了谢言晚,非要留她一命。这下倒好,留出了一个勾引太子的祸害!
一想到这里,谢琳琅便觉得怒意横生,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而后,便是谢言晚惊惶的求饶声:“我,我错了,妹……二小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然而她的求饶,却只是换来了谢琳琅鄙夷的嘲讽:“半年前我便留了你一命,可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敢勾引太子,妄图让他封你为良媛。谢言晚,你跟你娘还真不愧是母女。她勾引爹爹,你勾引太子,一样的狐媚子不要脸。今日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狐狸精!”
她一面说,一面将谢言晚抓着河岸石头的手一根根的掰开。
下一刻,便见那道浅粉的身影整个坠入水中,其中还混合着谢言晚的被呛了水的呼救声:“救,救命啊——”
那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再也不见了声息。只那被风吹得鼓胀起来的裙子,拖着尸首随着河水的流动,缓缓朝着远方飘去。
谢琳琅漠然的站起身,望了一周遭的下人,淡淡道:“方才你们可都看见了?”
闻言,丫鬟们都默默地低下了头,喏喏道:“奴婢们没看见。”
“不,你们看见了。”谢琳琅望着护城河内的那具尸首,一字一顿道:“大小姐贪玩,不慎落入水中,遍寻不见,生死不明。明白了么?”
冬日的寒天,混合着她阴冷的声音,更将周遭的空气都低了几分。
“是,奴婢们明白了。”
谢琳琅复又看了一眼那道被水冲走的尸首,快意的一笑,冷声道:“从此之后,世上再无谢言晚,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太子哥哥,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变态!啊,阿嚏——”
街角的暗巷内,有一个浑身湿漉的粉衫女子正盘腿而坐,蹙眉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她脸上虽然带着几分苍白,一双眸子里却是格外的灵动。
赫然是先前被“溺死”的谢言晚。
将衣服抖了几下之后,谢言晚瑟瑟发抖的将带着水气的外套重新穿了上去。那寒气带着濡湿贴着脖颈的感觉,再次让她打了个寒颤,嘟囔道:“言晚啊言晚,你丫是不是有病,什么脱身的法子不好用,偏要用这最受苦的一种。”
她本是一抹异世的幽魂,半年前,谢家长女谢言晚被嫡妹谢琳琅用马鞭抽死,她借机占用了这具身体。可誰曾想,这身体的原主却是个苦命的,生母难产而死,生父虽贵为当朝丞相,却是渣男一个。
谢言晚虽然名为谢家嫡长女,却过得连一个丫鬟都不如。好在府上的奶娘张氏和丫鬟巧穗待她极好,这才让谢言晚勉强活到了十五岁。
她附身到谢言晚身上之后,原想着伏低做小度日,等到攒够银钱好借机逃跑,却被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打乱了计划。为了不招惹更大的麻烦,她不得已才使计借了谢琳琅的手,将自己推进了护城河,紧急诈死逃出。
有夜枭从夜空中扑楞着翅膀飞起,发出“尜尜”的叫声,也将谢言晚的神智拉了回来。
她望了一眼逐渐爬上中天的月色,低声呢喃道:“这个时间,奶娘和巧穗应该已经到春波桥了吧?”
跟着谢琳琅出来之前,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按着计划,奶娘和巧穗下午时会借着出府采买的机会逃出来,然后在春波桥等着自己。这个时候,想必她们二人已经平安了。
念及此,谢言晚顿时勾起一抹笑意,连带着身上的寒意也被驱散了几分。她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道:“自由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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