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平听得一张脸阵红阵白,牙关紧咬,好半天才低低道:“李叔,我明白了,等这趟镖走完再说吧,我,我先到墙外练会剑……”
不等李远说话,他就猛地站起,匆匆忙忙踏出了破烂的大门,不敢在深夜里走得太远,就着火光和月辉,就在墙根拔出了剑。
看着他的背影,李远摇了摇头,对旁边的镖师道:“和他爹一样倔强,可惜没他爹的天赋。”
“可不是,听说一套六合剑法反反复复练了五年,才勉强掌握了大半,而且这个过程里还未练过其他功法,说是太杂就会蒙掉,就会两边都练不成。”旁边的镖师并没有压低声音,“老李,说说看,这样的资质,学武简直是浪费时光,老老实实干点啥不好?”
“算了,算了,好歹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又能勉强用剑,当个趟子手还是足够的。”李远收回了目光。
陆之平隐约听见他们的议论,一时心浮气躁,可当他挥洒出手中之剑,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忘记其余的感觉里,世间万物尽数褪去,只剩下自己与自己手中的剑,一切是那样的安宁,那样的静谧,那样的美好,所有的情绪都随之沉淀。
一天练不好这式剑法,那我就用一个月,一个月练不好,那就用一年,只要没有丝毫松懈,终究能掌握,终究能笨鸟先飞!
反反复复,原先掌握的六合剑法如水银泻地般使出,陆之平专注锤炼着每一处不对,希望能达到心目里的完美。
忽然,他猛地惊醒,收住了剑光,耳畔听到了一声惨叫。
回首望去,火光摇曳,照出了不少黑衣人,照亮了一口口闪烁着寒芒的兵刃。
“敌袭!”李远勉强架住眼前疾如流星的长剑,高喊出声。
陆之平心头一动,本能就想逃走——他在庙外,完全被人忽略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但念头转动间,他咬紧牙关,提着长剑,脚尖一点,掠入了破庙,试图救援。
寒光一闪,一口开山大砍刀劈向了他,而他缺乏战斗经验,这个时候脑海竟空白一片,忘了该如何应对。
幸好五年来几千几万遍的苦练将剑法化作了他的身体本能,受锋芒一激,脑袋一矮,脚步一错,手中之剑便电射而出,顺势躲过了劈砍,撞到了敌人身边。
噗!
剑尖透出,扎了那黑衣人一个透心凉。
六合剑法,飞鸟投怀!
眼前身躯缓缓软倒,露出了庙内四溅的火光,恰似烟花盛放。
这么弱?陆之平清醒了过来,顾不得多想,将六合剑法一一施展开来,试图闯过险阻,靠拢李远他们。
当他脑海不再一片空白,当他沉浸入了搏杀争活的事情里,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注意随之集中,没有丝毫分散,只四周的敌人,只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斧,只一道道熟悉又陌生的寒光轨迹。
忘记了其余,陆之平感觉所有人的动作在自己的眼里都变得“迟缓”,一招一式清晰可见,于是,往前迈了一步,掌中锐剑一挑,正好命中一位黑衣人的手腕,让他再也无法拿住那柄黝黑斧头。
当!
斧头落地,陆之平脚后跟一踩一旋,绕过了这位黑衣人,直扑李远旁边的剑客。
噗通!使斧的黑衣人颓然倾倒,引来了一道道惊愕的目光,开窍以下堪称强横的同伙竟如此不堪一击?
小小的镖局还有隐藏高手?
领头的几位开窍好手迅速分出了一位,双掌泛着血色,往前凭空一抓,激起劲风,硬生生让陆之平的剑尖歪了几寸。
陆之平不惊不怒,眼里只得敌人与掌中之剑,手腕一抖,剑花顺势就改变了方向,不断颤抖,仿佛迎着狂风巨浪飞翔的海燕,艰难又诡异地破开了重重掌影,点向了那位开窍好手。
哼!
开窍好手双掌血光大盛,无数掌影一缩,凝于一处,正好夹住了那变化不定的剑尖。
喀嚓!
长剑断折,陆之平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喷薄,落到庙外地上,一时竟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他鼻端闻到了一股清香,扭头看去,只见几道人影从林中奔出,为首者是位清水出芙蓉般的少女,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睫毛颤动,像是小扇子。
面对陆之平的目光,少女娇憨笑道:
“这里出了什么事?我们听到动静过来的。”
“对了,我是叶家堡叶玉颜。”
笑容绽放,像是夜晚的阳光,冬日的百花,映入了陆之平的眼睛。(未完待续。)